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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乱定乾坤(第1页)

太和殿的铜鹤灯被刀锋扫倒,灯油泼在金砖上,火舌顺着油痕窜起来,映得满殿刀光都泛着猩红。温辞桉背靠着林霁尘,手里的短刀攥得指节发白——面前的影阁暗卫像疯狗般扑上来,长刀劈砍的风声擦着耳际掠过,他甚至能闻到对方刀上残留的血腥味,和破庙那次如出一辙,连带着鼻尖都泛起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铁锈气。

“往殿柱后退!”林霁尘的声音混在兵刃相撞的脆响里,带着点因伤口牵动的沙哑,却依旧稳得像块磐石。他佩剑横扫,逼退两个暗卫,余光瞥见温辞桉的袖口被刀划开道口子,血珠渗出来,落在青布长衫上,像极了柳明远死在牢里时,溅在墙角的那点暗红。心尖猛地一紧,转身时故意将后背露给对方,用玄色朝服挡住劈来的长刀,肩甲处旧伤被震得发疼,却咬牙没出声:“别硬拼,等禁军援兵!”

温辞桉咬着牙,跟着林霁尘往殿柱后挪——退到柱边时,手背不小心蹭到柱身的裂痕,粗糙的木纹硌得皮肤发疼,突然想起幼时父亲牵着他的手,也是这样蹭过翰林院的廊柱,那时父亲的手掌温热,还笑着说“以后你要在这里写尽天下公理”。可现在,父亲不在了,公理要靠刀光剑影去拼,连握刀的手都在抖。殿内早已乱作一团,文官们缩在龙椅下方的台阶后,抖得像筛糠;三皇子抱着柱子,脸色惨白,连喊“护驾”的声音都发颤;柳渊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抠着朝笏,指节泛白,眼神在瑞王和景和帝之间来回转,显然还在盘算着哪边能赢,那副模样,和当初杂役房里,偷偷给影阁递消息的小吏如出一辙。

瑞王站在殿中,看着满地狼藉,突然笑出声,声音里满是疯狂:“父皇,您看,这就是您护着的忠臣!事到临头,还不是各自保命?”他抬手一指林霁尘,指尖因用力而扭曲,“今天,谁也救不了他们!影阁的人,给我上,杀了林霁尘和温辞桉,本王赏黄金千两!”

暗卫们听得眼睛发红,攻势更猛了。林霁尘的佩剑已经添了好几道缺口,剑身上的血珠顺着剑脊往下滴,落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胸口的绷带被汗水浸透,伤口的疼像针一样扎进骨头里,每挥一次剑,都觉得力气在往外漏,连带着眼前都开始发花——恍惚间竟看到父亲当年战死沙场的模样,也是这样浑身是伤,却依旧握着长枪,不肯后退半步。他看着温辞桉笨拙却拼命的模样——明明连握刀的手都在抖,却还是挡在自己身前,替他隔开暗卫的刀锋,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这个少年站在角楼下,攥着袖袋里的密信,眼神里藏着的那点不服输的执拗,原来从那时起,这人就没想过要逃。

“温辞桉!”林霁尘突然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点罕见的急切,甚至忘了掩饰声音里的颤抖,“你从殿侧门走,去调禁军!这里有我!”

“我不走!”温辞桉想也不想就拒绝,短刀对着暗卫的手腕划过去,逼得对方后退一步,却因为用力过猛,扯到了袖口的伤口,疼得指尖发麻,“说好一起面对,我不会丢下你!”他转头看向龙椅上的景和帝,对方正被太监护着,缩在龙椅里,脸色铁青,却连一句“住手”都不敢喊,心里突然涌起股火气,喉咙发紧:“陛下!瑞王谋反,您还要看多久?禁军还在宫外,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平定叛乱!您忘了柳明远死在牢里的模样吗?忘了那些被影阁害死的温家旧部吗?他们都是为了真相,您不能让他们白死!”

景和帝浑身一颤,被“柳明远”三个字戳中了软肋,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他怕瑞王狗急跳墙,更怕禁军里也有瑞王的人,一旦下令,反而引火烧身。就在这时,太子雍瑾突然从台阶后站出来,手里攥着一根断裂的殿柱木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虽抖,却带着点决绝:“瑞王叔,你别再执迷不悟了!父皇是天子,禁军是大雍的禁军,你就算杀了林侯爷和温编修,也夺不了这江山!你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晚上睡得着吗?”

“蠢货!”瑞王被激怒了,抬手就想让暗卫杀了太子,却没料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夜影带着十几个暗卫冲了进来,手里的长枪直刺向瑞王的后背,枪尖泛着冷光,“瑞王!你的死期到了!”

瑞王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却还是被长枪划到了胳膊,血瞬间渗出来,染红了月白色的锦袍。他转头看向夜影,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不是影阁的人?”

“影阁早就被你搞得乌烟瘴气,谁愿跟着你谋逆!”夜影冷笑一声,长枪横扫,逼退围上来的暗卫,“我跟着的,从来都是想护住这大雍江山的人!当年影阁害死我兄弟,这笔账,今天该算清了!”

殿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接着是禁军整齐的脚步声——张砚带着城郊农庄的温家旧部,和赶回来的禁军汇合,冲破了瑞王的人,正往太和殿赶来。瑞王的暗卫们听到声音,脸色瞬间变了,攻势明显弱了下来——他们知道,要是被禁军围住,就彻底完了。

“慌什么!”瑞王嘶吼着,从袖中摸出个黑色的哨子,用力吹响——尖锐的哨音刚落,殿外突然冲进来几个穿着禁军服饰的人,手里的长刀对着夜影砍过去,“这些都是本王安插在禁军中的人,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们都留在这里!”

温辞桉心里一紧,刚要上前帮忙,却被林霁尘拉住。对方摇了摇头,眼神扫过那些“禁军”的靴子——鞋底沾着城郊破庙的泥土,和上次截杀他们的影阁暗卫一模一样,连泥块的形状都没差。“是影阁的人假扮的,”林霁尘压低声音,气息有些不稳,“他们的刀法是影阁的路数,破绽在腰间——你看,他们的腰带扣都是瑞王府的样式,不是禁军的制式!上次在破庙,那个咬毒囊自尽的暗卫,腰带扣和这个一模一样!”

温辞桉恍然大悟,立刻对着殿内大喊:“大家看清楚!这些禁军是假的!他们的腰带扣是瑞王府的,是影阁假扮的!瑞王连禁军都敢冒充,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你们忘了吴谦大人吗?他就是被影阁的人害死的,难道要看着更多人死于非命吗?”

“吴谦”两个字像颗石子,砸进了寒门官员的心里。原本缩在后面的几个武将突然站出来——他们都是镇国将军的旧部,和林霁尘素有交情,此刻见瑞王连禁军都敢伪造,再也忍不住了。“兄弟们,抄家伙!”为首的武将大喊一声,从地上捡起根断裂的长枪,对着假禁军冲过去,“瑞王谋反,我们不能看着!当年镇国将军为了江山战死,我们不能让他的心血白费!”

越来越多的官员加入进来,有的捡刀,有的拿木茬,就算手无寸铁,也敢对着暗卫扔东西。殿内的局势瞬间逆转——瑞王的人被围在中间,左支右绌,很快就倒下了好几个。柳渊看着形势不对,突然跪倒在地,对着景和帝大喊:“陛下!臣是被瑞王胁迫的!臣从来没想过谋反,求陛下饶命!臣愿意指证瑞王,求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瑞王看到柳渊倒戈,气得眼睛都红了,抬手就想杀了他,却被林霁尘一剑刺穿了肩膀。剑尖没入肉里的声音,在混乱的殿内格外清晰。“瑞王,束手就擒吧。”林霁尘的佩剑抵在瑞王的喉咙上,声音冷得像冰,却因为伤口失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谋反的证据确凿,就算再挣扎,也没用了。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瑞王却突然笑了,笑得满脸是泪,血从嘴角溢出来,混着眼泪往下淌:“束手就擒?本王为了这江山,谋划了十几年,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他突然往旁边一撞,撞开林霁尘的剑,转身就想往殿外跑,却被温辞桉甩出的短刀划伤了腿,跪倒在地上。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音,闷得像敲在人心上。

“别跑了。”温辞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前突然闪过柳明远死在牢里的最后一眼——那时柳明远也是这样跪在地上,胸口插着短刀,却还在喊“温编修,小心影阁”,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你想要的是江山,可你为了江山,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柳明远、吴谦、温家旧部、还有夜影的兄弟……他们都在看着你。你就算夺了江山,夜里睡得着吗?”

瑞王趴在地上,肩膀还在流血,却突然不笑了,眼神里满是绝望,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殿外的禁军终于冲了进来,将剩下的暗卫全部拿下,夜影走到林霁尘身边,低声道:“侯爷,瑞王府已经被围住了,李德全也被抓了,正在审讯。他招了,是他给瑞王通风报信,也是他把影阁的人放进宫的。”

林霁尘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龙椅上的景和帝——对方终于从龙椅上站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却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传朕旨意,瑞王雍景谋反,打入天牢,择日问斩;柳渊胁从,削去丞相之位,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回京;三皇子雍曜纵容谋逆,禁足东宫,闭门思过!温家旧案昭雪,温敬之恢复名誉,温辞桉官复原职;林霁尘护驾有功,赏黄金百两,升禁军统领!”

官员们齐声应和,声音里带着点如释重负。温辞桉看着殿内的狼藉——打翻的灯盏、散落的兵刃、金砖上的血迹,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他走过去,轻轻扶住林霁尘的胳膊,触到对方冰凉的手,才发现林霁尘的指尖已经开始发颤:“我们走吧,这里交给他们处理。”

林霁尘点头,任由温辞桉扶着他往外走。殿外的晨光正好,透过朱红的殿门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却驱不散眼底的疲惫。走到宫道上时,张砚匆匆跑过来,脸上带着点兴奋,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糖糕:“温编修,林侯爷!温福大人说,温家旧部都安全了,苏策也招了,承认是瑞王让他伪造书信的!这是给你们买的糖糕,刚出炉的,尝尝?”

温辞桉接过油纸包,指尖碰到温热的糖糕,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每次从翰林院回来,都会给她带这样的糖糕。他掰了一块递给林霁尘,声音轻轻的:“尝尝吧,甜的。”

林霁尘接过糖糕,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胸口的疼。他看着温辞桉眼底没擦干的红,突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动作笨拙却认真:“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温辞桉笑了笑,眼眶却还是红了——是啊,都过去了,瑞王倒了,旧案昭雪了,可那些死在阴谋里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就像这糖糕再甜,也换不回父亲递过来的那一块;就像晨光再暖,也照不亮柳明远死在牢里的黑暗。

宫道上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点初春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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