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哽咽道:“军爷,我们不是不愿意帮沧澜营,是不敢啊。”
符行衣的笑容不改,声音却染上了一股切实的冷意。
“万里商会倒罢了,连官府也如此。”
“十圣骑太厉害了,大家伙见过的没有一个不怕,咱们东齐根本打不过。”
村长捶胸顿足,哆哆嗦嗦地道:“沧澜营厉害,那是跟北荣的蛮夷比,他们不用火器都能打下昆莫,更何况西沂呢?”
有些村民道:“西沂人还会操纵雷电,他们夜里不点蜡烛,用一颗会发光的小圆球照亮,球里还会发出呲呲的声音,可吓人了!”
越说越玄乎,真把西沂人当做天神吗?
符行衣直接打断他们的话。
“那诸位的意思,就是害怕他们,所以不肯帮沧澜营了?”
蜡烛被突如其来的风吹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符行衣笑了笑,淡淡地道:“你们觉得东齐必败无疑,所以害怕帮沧澜营做事。怕西沂人在事后视你们为‘叛徒’,想方设法地折磨你们,而沧澜营根本无能为力,救不了你们,对吗?”
脏孩讷讷道:“军爷……”
“害怕就不干了?”江远突然出声,怒吼道:“你们当沧澜营里的士兵都不怕死吗?”
符行衣看了他一眼,并未阻拦,而是放任他继续说。
“我们哪个人不是爹生娘养的,就因为当了兵,活该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
江远咬牙切齿地道:“谁都怕死,趋利避害也正常,可现在的情况哪容你们当缩头乌龟?如果不豁出命来,你们的亲朋好友还要继续忍受和你们一样的恐惧和痛苦。如今不奋起抵抗,真等到东齐彻底被西沂吞并蚕食,你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十八岁的少年,还是一个大孩子,果然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和自己刚入千机营的时候一个熊样。
符行衣兴致盎然地阖眸一笑。
兴许这就是当年聂铮的心情吧。
如今的符行衣早没有了说废话的耐心。
“要么帮我们,送火药炸码头,协助沧澜营舍命夺回临月城。”
符行衣睁开双眼,笑吟吟地道:“要么隐忍不发,视为倾向西沂的叛国贼,被我等就地处死。”
走到装满子母铳的箱子旁,村长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手边的蜡烛。
脏孩盯紧箱子,思忖良久,小声道:“军爷,外头的枯井里还藏着好几箱火药,都是商会原本打算卖给十圣骑的,要不我们把那些一块送去码头吧。”
符行衣不着痕迹地微微蹙眉,伸手拦住了想要出门查看的江远。
方才自己那样威胁人,万一这帮村民想使诈,借井里埋伏好的火药反杀自己一行人……
来栖梧村探路的士兵大多入营不到半年,没见识过人心险恶。
江远虽然是唯一一个经历过实战的,但是很沉不住气,让这些孩子直面危险不太合适。
“我亲自去找,”符行衣从怀里取出一颗夜明珠,吩咐道:“你们留下来看好这些人。”
十二名沧澜营士兵齐声道:“是!”
符行衣前脚出门,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脏孩大声喊道:
“军爷,谢谢你在鼠疫的时候,为我们村子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