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他以身作则。
一看到亲爹沦为人质,何守义登时怒不可遏。
若非符行衣拦得及时,他恨不得直接冲到城墙上,跟右将军拼命,“贱婆娘,你有事冲老子来,抓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又不是男人,为何要做英雄好汉?”
右将军满脸无辜地娇媚一笑,道:“更何况,战场上本便你死我活,若不抓了这个炸毁军需的罪魁祸首,岂不是更放任你们欺负人家了?”
符行衣拽住何守义的胳膊,一面将他拼命往回拉,一面艰难地劝道:“何大哥,我知道你没法在令尊的事上冷静下来,可是如今一旦冲动就是着了她的道,你先别着急,还是让我去会会她吧。”
然后冲王副将使了个眼色。
王副将连忙替换了她的任务,负责死死地看住何守义。
符行衣上前半步,朗声道:“右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右将军笑得花枝乱颤:“说话都如出一辙,真不愧是……算了,不提了。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乖乖投降,我保他不死,同样也保你们安全无恙。”
“你放屁!做梦!”
何守义忍不住破口大骂。
刚说没两句,他就被王副将捂住了嘴。
王副将颤声道:“狗日的,你可少说两句吧!”
符行衣的心里慌得七上八下,但是面上佯装不动声色。
“站在东齐的国土上,右将军竟还口出狂言至此。”
右将军懒洋洋地吞云吐雾,随口道:“任你们怎样都好,我只要一句话——投不投降?”
“跟她废个屁话,”何守义挣脱了王副将的阻拦,暴怒道:“老子宰了她!”
可惜他刚举起手中的鸟铳,何老太爷的颈旁便横了一把锋利的刀。
何守义眼眶通红,愤愤地放下了鸟铳,咬牙道:“只要放过我爹,除了投降,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右将军不悦地蹙眉:“听不懂人话的家伙。我说了,我只想你们投降,不想害人性命。”
“何老太爷年事已高,又经历你们好一顿折腾,稍有不慎就一命呜呼,他根本不适合做人质。”
不顾身后众人的错愕目光,符行衣径直走到最前方,将全身暴露在十圣骑的瞄准范围内。
“你看我怎么样?不如让我跟何老太爷换一换,如何?”
右将军轻微一怔:“你宁可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也要救下这个老人?”
“谁让我是个‘大善人’呢?”
符行衣无奈地叹口气,笑道:“虽然我无法成为多智近妖的天才,也做不到像陛下那样总能想出化险为夷的法子,但既然身为沧澜营的将士,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东齐人死在自己面前。招数不在乎新奇与否,管用就行。”
右将军定定地凝视她片刻,不紧不慢地笑了笑。
“北平昆莫、南定临月,立下赫赫战功,可惜最终却无缘于沧澜营统帅之位,只能屈居第二,成为你身后这种草包的副手——人家真为你感到不值呢。”
符行衣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挑拨离间对我没用,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过命的兄弟。”
“你所谓的‘善’,只不过是心疼本国百姓而已。”
右将军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昔日乌尔察兰一战,听说若不是你们的皇帝陛下及时赶到,乌尔察兰的无辜人质便要命丧于你手。你昨日也是以性命威胁我投降。怎的今日我如数奉还,你便恶语相向呢?”
符行衣懒得跟她多废话,兀自道:“我也只要右将军的一句话——换,还是不换?”
“行衣,他是我爹,就算要换也该是我来换!”
何守义将她拉到身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更何况……我们何家虽说只是不入流的商户,但至少知道该做忠烈之人。”
两人争执不下,何老太爷突然声嘶力竭地狂笑,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吸引到他身上。
“好,好,不愧是老夫的儿子!”
他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释然长叹:“你打小没娘,书不好好念,生意也不好好做,成天跟各种不三不四的女人瞎胡混。我本以为你要这么一直幼稚下去,幼稚到我入土了还不懂事。幸好,我的傻儿子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