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咬着牙,举起手中的火器,齐射向玄铁飞鸢的两翼,尝试在不伤人的前提下成功击落玄铁飞鸢。
可惜他们噼里啪啦地炸了老半天,玄铁飞鸢连半点损伤都看不出来,仍旧完好如初。
“一群蠢材,”船舱内传出了女子的嫌弃骂声,“都给我让开!”
众人连忙给右将军腾出一处宽敞的位置。
她手执火器高高举起,瞄准玄铁飞鸢的尾端,一下就击落了旁人都束手无策的麻烦。
玄铁飞鸢提前在空中爆炸,炙烤的热浪席卷而来,女子神色自若,岿然不动。
任由热浪裹挟着浓密的卷发,衣衫飞舞翻腾,犹如怒放在血海的花。
符行衣眼神一亮,瞅准了时机道:“盏口将军准备!”
“小美人,别白费力气了。”
右将军的笑声顺着海风传来,“战船已经离岸四十余丈,你们所谓的盏口将军,最远不过只有三十余丈的射程,如何能碰得到我?”
符行衣瞳孔紧缩,愕然道:“你——”
难怪她方才一直不露面,原来是让下属的“愚蠢”扰乱自己的视线,借此拖延时间!
右将军不经意间瞥到某处,下一刻便被利箭穿透了胸膛,妩媚动人的笑容戛然而止。
将她一击毙命的箭头直直地插在甲板上,血液顺着箭尾流淌,缓缓渗入船身。
所有十圣骑士兵目睹了此状,都不约而同地惊惧嘶吼:“将军!!!”
无需思索,符行衣瞬间就猜到了“真凶”。
紧邻岸边的瞭望塔上,男人隐藏在獠牙鬼面之后的神情看不真切。
海风吹乱了他的乌墨长发,挽弓搭箭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果然是他。
除了这位东齐第一神箭手,天下间不可能有人会射出如此强劲的箭矢,比火炮更远更快更精准。
右将军防住了火器,却没防住长弓。
她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面上浮现出释然的灿烂笑容,目光凝视着海面,痴痴地呓语:
“我终于可以……不用再看人打仗了。”
呼啸的海风大得过分,岸上的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聂铮注视着坠入月海的女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弓。
转眼就已经八年过去,时光匆匆而逝,她或许早已不记得教过学生些什么了。
可他还记得,一字也不曾忘。
——记住为师的话,再厉害的火器终究是为人所用的死物,长久依赖只能自取灭亡。
——小长巽,你要明白,世上最强大的活物是人,唯有你自己变强方能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若有朝一日你我殊死相争,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这是为师能给你的最后一次试验。
“老师,”聂铮淡淡地道,“多谢。”
右将军身死,败军乘船仓皇而逃。
不多时,临月城内的十圣骑残兵就被沧澜营清缴干净了。
持续了七日的血战终于结束,成功夺回临月城的消息即刻传遍天下,东齐境内无不欢欣雀跃。
然而,真正经历了这一场大战的士兵却疲惫不堪。
一想到出征时与自己同行的伙伴们如今已或死或残,他们就很难真正地高兴起来。
符行衣正是其中一个。
哪怕已见惯生死,但还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