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行衣趴在伪装成自己亲兵的聂铮的宽阔后背上,被背去了就近的驻军卫所歇息。
一路上她斟酌了许久,最后小心翼翼地提议:“等这边的事了结之后,我陪你一起,去给右将军建个衣冠冢吧。”
聂铮的身形微微一顿。
“反正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符行衣小声嘀咕。
聂铮淡然道:“意料之中的事,无所谓难过与否。”
点点头,符行衣笑嘻嘻地道:“不拒绝,那你就是答应咯~”
聂铮冷笑:“年纪一大把,无儿无女无人送终,竟还要我给她立冢,可笑,我何必为一个死人——”
话音未落,符行衣就轻搔他的下颌,挪谕一笑:“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口是心非。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去为她立冢,你陪我,好不好?”
聂铮无声地默许。
抵达卫所后,他极尽轻柔地把符行衣放在榻上,欲为后者脱臼的小腿正骨,却被婉拒。
符行衣悄悄抬眼偷瞄,注意到聂铮转身即将离去,便“不经意间”随口道:“女子的腿和脚只能让喜欢的人碰。”
此话一出,聂铮正欲跨出门外的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转身一步步逼近床榻。
他随手丢掉脸上的面具,危险地眯起双眸,语气有些难以察觉的委屈:“我不是你喜欢的人?”
“我自然不会喜欢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符行衣佯装吃醋,嘟囔道:“何况右将军已经逝世,她更是你记忆中磨灭不去的朱砂痣了,我怎么能比得过?”
聂铮意有所指:“何守义与你才是同甘共苦,我自愧不如。”
“哎,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符行衣怒道:“这些时日你也亲眼看到了,我与何大哥的相处没有半点越矩,怎么可能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你不听我解释,胡乱猜测!”
“你可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聂铮不悦地蹙眉。
符行衣毫不留情地回怼:“你不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嘛!”
两人各怀不满,终于坦诚布公地剖白了心中的怨怼之情,也解释清楚了所有的误会。
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死罪,非要紧抓着一个点不放就太没意思了。
符行衣心道:“凑活过吧,还真能离咋的。”
得到了允准,聂铮单膝跪在她的身前,将她的纤细小腿搭在自己膝上,正完骨后轻轻地按摩。
符行衣轻声道:“好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快点起来吧。堂堂帝王居然给臣子下跪,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说闲话。”
“于公,你是夺回临月城的功臣良将,于私,你是我平生唯一心悦的女子。”
聂铮的目光尤为专注,道:“我想怎么待你就怎么待你,旁人管不着。”
符行衣轻咬唇瓣,掩饰真情实感。
奈何眸中波光粼粼,笑意完全藏不住。
开心过后不免又有些郁闷。
符行衣不停地唾骂自己的意志力太弱,再定睛一看眼前人的动作,吓得连忙往后退。
不知何时,聂铮竟站了起来,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一时茫然不知所措,符行衣难得窘迫一回,含糊不清地道:“你……逆想干嘛?”
“符行衣,”聂铮低声道,“看清楚我身上的伤。”
符行衣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
他的肩胛、胸腹、后背和手臂,都有或深或浅的疤痕。
如同一条条狰狞可怖的腾蛇盘桓在身上,触目惊心。
“这些是……当年在查察尔沙漠的时候。”
轻轻地抚过他的伤疤,符行衣轻声道:“为了救我活着离开,孤身迎战数十名天狼军士兵,全身上下被刀砍得几乎没一块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