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可去过濮阳?”
“没有,没有。我这一辈子啊,就呆在吴县。没出过这里。不过老夫祖上却是齐国人。
百年前,我家老祖还在即墨打过仗哩。”
嬴栎道:“想不到老先生也是将门世家。”
孙奂摆摆手道:“乐兄弟,老夫哪是将门世家?”孙奂指了指远处一片暗蓝的白光道:“你瞧见那蓝光没?我啊,打了一辈子鱼,采了一辈子的药。不过是这吴县的老渔民罢了。哈哈哈。”
嬴栎看了看远处,便问道:“老先生,贵舍可是在这深山之中?”
孙奂道:“姑且算之,乐兄弟,你可知道那水光所在可是何处?”
嬴栎摇摇头,孙奂道:“那处为一片水域,唤作太湖。以前叫做震泽。也是百年前范蠡和夷光泛舟的五湖之一。”
嬴栎问道:“范蠡?春秋之时辅佐越王勾践灭亡吴国的大夫?”
孙奂点头道:“正是,他和文种两人辅佐越王勾践,积累二十多年,一举灭亡吴国。尔后功成身退,上交兵权,散尽家财。最后和夷光一道归隐五湖。”
嬴栎听完,便淡淡道:“范蠡和西子一起归隐,那可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孙奂笑道:“小兄弟,你对西施倒是很熟悉?”
嬴栎楞了一下,他不知孙奂笑他只知红颜故事,却是他的母亲长寿公主的字却是和西施
的名字一样。孙奂今日提及夷光,嬴栎心中不由得思念起故去多年的母亲。他想起年幼时和母亲一起栎阳老宅读书习字的时光,眼圈也慢慢地红了。
孙奂没发现嬴栎异样,他继续道:“这前方一片土山,就是我们吴县的东山了。过了这山,就是五湖。寒舍近水,一会就到了。”
嬴栎道:“在下与孙先生非亲非故,老先生如此相助。晚辈不知如何报答。”
孙奂道:“乐兄弟何必言谢,给你安顿治伤,不过举手之劳。老夫在这吴县山中行医治病多年,你既然倒在路边被我瞧见了,老夫怎可见死不救。”
嬴栎道:“先生在此可是一人?”
孙奂道:“唔,倒也忘了和你说,寒舍现下有我那孙女无姜持着。本来我那孙女要和我一起去市集,只是今日冻雨连绵,小女就在家中读书了。”
嬴栎听孙奂这么一说,生怕自己唐突,便道:“老先生,在下行乞游民,他乡之人如此之身见着令爱,怕是唐突冒昧。”
孙奂道:“哈哈,无妨,无妨。无姜岁数不小了,我那孙女不待深闺。况且你这身上的伤,还需要她一起帮我治疗。有老夫在,你自可放心。”
嬴栎听完孙奂所言,心中稍稍安定。他抚了抚腋下的剑伤。这才发现创口处缠着一层麻
布药带。嬴栎道:“老先生,这药布带可是方才替我缠上的?”
孙奂只看着前方,他道:“我刚才把你拖到酒肆里给你包扎一下。那几个兵士说你这几天一直在街上游荡。今日又昏倒在地。我看你那创口一时半会好不了。这才想带你回去,给你好好治疗。”
嬴栎心中感激,他想若是在孙奂家中治疗,那埋在县城神社之内的定秦剑需要尽快带回。他道:“老先生,明日可否带在下去县城外的山神庙中取我的一些物件?”
孙奂道:“你要去太伯神社么?”
嬴栎点点头。孙奂道:“一会给你换药治疗,我看,你还是不要多走动得好,以免动了创口。那些个物件,老夫自给你取来。”
嬴栎顿了顿,道:“老先生,这件器物需在下亲自取还。而且,此物之重,远胜在下性命!”
孙奂沉默,他道:“那好,明日你随我去市集,路过神社,你自去取来便是了。”
嬴栎放下心来。两人一路上说着一些琐碎。又过了一会,马车穿过泥泞的山道,终于再次踏上平坦的石路。孙奂让嬴栎远望一处打着明亮灯火的屋子道:“乐兄弟,我们到了。你瞧烛火这么亮,无姜估着还在读书。你一会去了,无姜见了定会高兴。”
马车又走了一阵,终于在石屋前停了下来。孙奂对嬴栎道:“你且等一等,我进去先准备给你治伤的药材。一会让无姜出来扶你进来。”嬴栎听见孙奂进了屋子在叫唤无姜,他心想自己堂堂天子护驾,怎能让一女流之辈服侍。眼下已入寒夜,嬴栎被湖边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他拿了板车上的蓑衣披在身上。慢慢地从车上下了下去。他花了点力气站好,见拉车的是匹还没长大的马驹,他慢慢走过去,顺手摸了摸马驹道:“马兄啊,马兄啊,今日真是难为你了。拉着我这么一个废人走山道改日等在下病好了,我定会好生回报”
“它可不是马兄,它叫做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