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皇城时,天上的雨变得越发大了,陵阳大街上,装满肉菜粮的车马,不断地往各坊门来回穿梭。
清妧马不停蹄,一路赶往西宁坊走。
范含章任溱国宰辅,在太平坊有间大宅子,他被贬谪后不久,卖掉宅子,搬到了离皇城相对较远的西宁坊。
各坊因为下雨,路上几乎不见人,但西宁坊不同,十字街两侧,有不少人撑着伞,往同一个方向去。
清妧觉得诧异,便推开车窗,问卢嬷嬷:“这里怎么如此热闹?”
“郡主稍等,婢子去问问。”
“恩。”
卢嬷嬷追上一个小郎君,和他攀谈两句,而后回到车旁,回禀:“回郡主,百姓是去大理寺看热闹的。”
“今日有大案要审?”
“陛下判了越狱的死囚、勾结北夷的叛国贼们斩立决,这会儿,人被押在大理寺前,只等午时三刻一到,行刑。”
清妧略一沉吟:“去看看。”
“是。”
越是接近大理寺,路上的人越多,到了后来,马车根本不能向前,卢嬷嬷有心劝清妧,但没劝住。
不久,清妧步下马车,踩着水,顺着人流,继续向前。
卢嬷嬷长叹:“百姓好凑热闹,故而每每遇上杀人,全要跑去瞧一瞧,郡主你非要去,又是图什么?”
“顾家。”
死仇要被斩杀,她怎能不去凑个热闹?
法场外尽是人,不管清妧想看什么,都不可能看清,无奈,她只得绕道,走到大理寺的衙门外。
卢嬷嬷客客
气气上前:“伍大人在吗,我家主子求见。”
“请稍等。”
衙役返身,意欲进去禀告,谁知刚转过身,就看到韩杜衡和伍砚书急急往门口来,衙役立刻躬身:
“廷尉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不见!”伍砚书拂袖,“没瞧见大理寺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吗?你去告诉那人,让他改日再来。”
清妧轻抬伞沿,透过门扉,似笑非笑道:“伍大人好大的排场。”
伍砚书回眸,见立在门外的是清妧,吓得双腿发软,差点没跪地上。
他一边急急奔过来,一边慌忙问:“郡主,您怎么来了?”
“不能来?”
伍砚书急忙摇头:“不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是说,天气如此糟糕,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看大理寺杀人。”
“……”
按礼,小娘子没事不该出门,更不要说来公堂、法场这样的地方,如果今日来得是别人,他早请人回去了,可郡主——
伍砚书回首,无声问落在后头的韩杜衡:“尚书大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