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沈家那边主动送信过来了。
看来,是女儿到了待嫁的年纪,可谢家这边又没有什么消息,大概等着急了吧。
她还尚未给沈家回信,毕竟这件事毕竟关系到长澜的终身大事。
冯有仪抬头看向谢长澜,长澜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头一次怀胎,她很是小心,只因自己从小习武,做起事情来粗枝大叶的很,就怕不平不稳地走一步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处处留意着,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当那个小小的孩子被稳婆抱到她怀里的时候,她一颗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再后来,长风和青阮出生的时候,她虽然亦是很欢喜的,可终究不能与长澜相比。
更何况,长澜是个懂事的孩子。
可懂事这个词,注定意味着要失去许多。
失去那些童年时期无忧无虑的时光,担任起弟弟妹妹肩上不曾有的长兄的责任,她亲眼看着她的长澜从牙牙学语,到如今的满脸沉稳,做什么事都要优先考虑大局,心中除了欣慰,更多的是心疼。
心疼她的长澜,长成了这般好的样子。
她觉得,她的长澜一定辛苦极了。
“长澜。”
冯有仪嘴角笑着,说,“你还记得瑶瑶吗?”
闻言,谢长澜攥着那封信的手指微微缩紧,将那泛着黄的宣纸捏出了些褶皱。
谢长澜垂着眉眼,有些认真地看着宣纸上的那个名字。
瑶瑶。
沈玥瑶。
“我叫沈玥瑶。”
记忆中,少女的声音是
清脆的,好像悬在许愿树上的风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她笑起来也是这样,好想让人去许个愿望,拥有那样开朗活泼的女孩儿。
可是那些都是儿时的记忆,如今关于沈玥瑶,他已是记不起来些什么了。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也有些丝丝缕缕的怅惘。
他不知道,沈玥瑶是如何想的。
“娘亲。”
谢长澜耳根泛红,低着头说,“我想先见玥瑶……不,沈姑娘一面。”
儿时,她与他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指腹为婚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过就是当了彼此一段时间的玩伴而已。
所以,他现在连喊她的闺名都会觉得有些冒犯,更遑论直接娶她了。
这不尊重她。
“好,好。”
冯有仪连道了几声好,说,“正好借着这次回江南的机会,我们去沈府拜访一番,若是玥瑶那边还有与你结亲的意思,你可愿……”
“儿子愿意。”
这次,谢长澜倒是没有半分少年郎的羞涩,和刚开始知道这桩婚姻时的不自在相比,他那句愿意说的十分坚定。
坚定的好像,不用经过任何考虑一般。
这语气连冯有仪都吓了一跳,问,“为何?”
谢长澜抬起眼,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庞上满是少年人的英姿勃发,明明心里羞赧的很,可偏偏少年意气不允许他站在姑娘后面畏缩不前,于是只能克服心中羞怯,大胆道,
“儿子既然与沈姑娘有婚约,便应该履行才
是,若是沈姑娘看不上我,不愿与我继续这桩姻缘,儿子自然应当将沈姑娘的生辰帖送回,可若是沈家那边仍旧初心不变,儿子便不能背信弃义,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连对未来妻儿的许诺都做不到。”
听见这番话,冯有仪便知道,她的大儿子,永远都是良善的。
她抬起手,拍了拍谢长澜的肩头,
“放心,我的儿子不差,沈姑娘见了,定然是会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