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稻株连根拔起,白色的须根像网一样密布。
“我们用了艾伦的表观修饰技术,让线粒体基因在盐碱环境里更活跃,现在就算是千分之八的盐度,也能结出这么好的稻子!”
水田边,几个年轻研究员正用无人机测绘稻田。
屏幕上,绿色的稻浪里嵌着红色的监测点,每株稻穗的生长数据实时传到军垦城的数据库。
“这是战士集团的农业物联网系统。”
周教授指着屏幕,“每粒种子的生长轨迹都能追溯,以后农民用手机就能知道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
叶雨泽蹲在田埂上,看着雨滴落在稻叶上溅起的水花,忽然明白周教授为什么拒绝孟山都的八百万年薪——
科学家的眼里,最好的酬劳从来不是钱,是看着自己培育的种子在土地上扎根结果。
回到军垦城时,沃土基因的基因库刚好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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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八十度的恒温库里,一排排银色的液氮罐整齐排列,里面保存着从全国各地收集的野生作物种子。
老所长带着年轻人给每个罐子贴标签,标签上除了作物名称和采集时间,还写着采集人的名字。
“这个是1992年在罗布泊找到的野小麦,采集人是王建军,可惜前年走了。”
老所长抚摸着一个罐子,声音发颤,“他儿子现在是咱们的研究员,昨天还说要完成他爹没做完的抗逆性研究。”
叶雨泽看着标签上“王建军”三个字,忽然想起老刘的葬礼上,这位老兵哭着说:
“老团长,你放心,军垦城的地,我们还种着。”
原来有些种子,不光长在地里,还长在人的心里。
这时,艾伦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基因测序报告:
“叶先生,我们在1978年的野生大豆里找到了抗线虫基因!这个基因序列不在孟山都的专利库,完全可以用在咱们的大豆品种上!”
周教授也跟着进来,手里挥舞着“海稻8号”的全球专利证书:
“国际专利局批了!三十八个农业国同步授权,孟山都想抢都抢不走!”
恒温库的门开着,冷气涌出来,却挡不住屋里的热气。年轻人们围着报告欢呼,老所长抹了把眼泪,忽然扯开嗓子喊:
“都别高兴得太早!明天开始,给这些种子做发芽试验,我要亲眼看着它们长出来!”
孟山都的价格战还在继续,亚洲区的种子价格一降再降,甚至贴钱卖给农户。
但军垦城的农户们谁也没动摇——沃土基因的抗虫棉刚在试验田丰收,亩产比孟山都的品种高两成,还不用买他们的杀虫剂。
耐旱玉米在戈壁滩试种成功,根系能扎到地下三米,比孟山都的品种节水三成。
“孟山都的种子是好看,但咱们的种子接地气。”
种了一辈子地的张老汉说,“他们的玉米得用进口肥料,咱们的玉米撒把羊粪就能长,这才是咱农民要的种子。”
这话传到孟山都亚洲区总部时,首席执行官正在发脾气。
办公桌上的报表显示,他们在华市场份额三个月掉了十五个百分点,而沃土基因的种子已经卖到了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
“一群饭桶!”
他把报表摔在地上,“连个军垦城出来的土包子都搞不定!”
研发总监战战兢兢地说:“他们的抗虫棉用了新的基因编辑技术,避开了咱们的专利;耐旱玉米用的是野生种质资源,咱们根本没注册过……”
“野生种质资源?”
首席执行官猛地站起来,“去查!他们的种子到底来自哪里!”
半个月后,一份调查报告放在他桌上:沃土基因的种子里,有昆仑山的野生大豆、罗布泊的野小麦、海南岛的野生稻……
这些都是孟山都当年花重金没买到的资源。
报告最后写着:“这些种子的采集者,大多是中国的军垦战士,他们用了四十年时间,走遍中国的山川戈壁,建起了全球最大的野生作物种质库。”
首席执行官盯着报告上的“四十年”三个字,忽然想起自己参观过的军垦博物馆——
里面陈列着当年军垦战士用的锄头、水壶,还有用马粪拌过的种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