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风指着瓶身上的图案道:“大家看,这是九龙夺珠图。自从梅瓶诞生,均以清秀灵动为主,很少会在瓶上绘此这般图形,因为与整个梅瓶的风格不搭。再仔细看,这九龙夺珠的龙爪共有五指。在古代,只有皇帝才能使用五爪巨龙,再根据其他特征,我判断,这应该是一件清代雍正御窑。”
“那阿染复原的这只呢?”时天华含笑问她。
贺知风侧过脸,看了眼时应染,说道:“这只是典型的明代成华年器型,釉色和圈足也都符合明代成化年制的特征,应当是成华年真品无误。乍看起来,和我手中的清雍时期梅瓶很是相像,而且这上面绘制的图案乍一看也是九龙夺珠,但龙爪只有四指,正所谓‘五爪为龙,四爪为蟒’,因而并非是九龙夺珠,而是九蟒夺珠。”
说到这儿,她不由得面露疑惑,抬头看向时天华和张副
馆长。
如此相似、容易混淆的两件青花梅瓶,他们是怎么找出来的?
真的是不小心弄掉了标签,所以分辨不出吗?
可如果不是,他们如此试探我和应染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时恩赐却还不愿认输,他眯起眼睛问:“那请问贺总,既然这知梅瓶是清代雍正时期的,它的底部为何却伪造了明成化年间的款识呢?”
贺知风刚想张嘴回答,就听时天华说道:“你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故宫博物馆有一件馆藏的清代御窑梅瓶,款识不在足底,而在内部。我想,这只也应该是一样的,不过因为它原先还是瓷片,‘大清雍正年制’六字篆书不太容易看得清罢了。”
时恩赐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半晌,他突然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时天华,“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时天华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场比试本来就是我们博物馆为了筛选人才,特意准备的。可你只是偷听到我和张副馆长说话,就疑神疑鬼地认为我发现了青花瓷片,却故意瞒着你。你想要创业我知道,可以你目前的水平如何能肩负起一家鉴定公司?我之前苦劝你不听,就只能借此机会,将计就计,想让你了解瓷器鉴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希望你能够知难而退。”
“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会亲口要求和你哥比试啊。”
时恩赐的脸瞬间火辣辣的。
开始他满
心以为自己能胜过时应染,结果现在,鉴定错了的,是他自己!这个结果宛如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张副馆长此时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明代成华年制青花梅瓶和雍正御瓷,其实都是非常珍贵的文物,价值更是不相上下。你们能分辨出来并加以复原,我非常欣慰。下一场的天青釉展览,我想以博物馆的身份,邀请红星瓷器厂参与工作,不知道贺总和时总愿意吗?”
听他改变了对他们的称呼,贺知风就知道,张副馆长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上次红星落选天青釉高仿订单一事,她还心存疑虑,所以有些犹豫。
张副馆长像是知道这点似的,笑着解释:“贺总是在想上次天青釉高仿订单的是吧。不瞒你说,那次是因为馆长听从了市领导的建议,才会另选别家的,不过事实证明,他们的水平不如你。单看你对瓷器的了解,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中,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贺知风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您过奖了,既然如此,那红星就斗胆接下这个任务。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博物馆这次选择了我们,就请相信我们的实力,不要三心二意。”
张副馆长讪讪一笑,保证道:“这是当然,当然。”
“不过我能问下这次的展览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吗?”贺知风敏锐地觉察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丰市博物馆的研究员,放眼全国都
是极为出众的,即便没有他们,绝对能够升任一场展览的基本工作,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寻找外援。
张副馆长苦笑看了时天华一眼,对他们说:“不瞒你们说,为了抢救彩色兵马俑,我们必须抽调大部分人力去支援秦始皇陵博物馆。但下一场天青釉展览是早就计划好的,界时会有不少外宾出席,然而故宫博物院那边也暂时人手短缺抽不出人来,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向社会招募自愿者。但志愿者的瓷器鉴定欣赏水平参差不齐,我怕他们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因此……”
贺知风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您不用说了,这个任务我们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