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得知他们的孩儿殒命,卫姝失踪的那一刻,他近乎癫狂。待到平静下来后,便是无数个夜晚如同蚂蚁噬咬着心般的疼痛,他日日思念,十个月了,却始终未得尝所愿。
他自知愧对卫姝,想要补偿,哪怕是用命。可她却躲着不愿见他,哪怕是梦里,都从未来过。
“溱溱,你还怨我是吗?”霍衍手中捧着那根簪子,双眸发红。
他究竟要
如何做,卫姝才会回来?
待他收拾好情绪,将那根卫姝匆忙逃跑时遗落的簪子揣到了怀中,藏下自己的脆弱,而又变得凌厉。
尹宏盛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外,见到霍衍,他犹豫着想要上前,却又被霍衍的眼神喝退。
“有话便说。”
尹宏盛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松开,说道:“夫人脚上有伤,想必跑不远的……”
有伤?卫姝脚上为何会有伤?
问了尹府的下人才知道,原来卫姝昨日给这尹家夫人煎药之际药汁洒到了她脚背上,将她给烫着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霍衍沉默了许久,一言不发。他有些心疼,卫姝竟然在尹府给做这些下人才做的事情,那她不在自己身边的这十个月,究竟过的是些什么日子。
身边的人都心照不宣地退下,只留下了霍衍一个人待在这院子里。
燕永望走进来时,便看见自家主上兀自坐在街前,周身都笼罩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霍衍并未回头,却问他:“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不过倒是从这府中人的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夫人的事情。”
“说来听听。”
燕永望便将所探得的卫姝的消息尽数道来。
他们都说卫姝不怎么爱笑,也不爱多说话,平日里总是冷冷的,还喜欢一个人坐着发呆。她好似日日都在喝药,时不时便见到她揉腰,好像腰上有什么毛病……
这桩桩件件,竟是没有一件令人开
心的事情。
卫姝原先那么活泼的一个人,变成了这副模样,因难产而落下了腰痛的毛病,日日喝着药。只是这般听着,霍衍已经觉得心如刀绞。
他放在心尖上的溱溱,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走吧。”
他说这话时,已经带了哽咽。
燕永望最后看了霍衍一眼,听命退了下去。
日暮西晨,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他坐在卫姝曾经坐着的地方,同她一样,看着日头升起而又落下,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你竟然是袁姐姐的夫君?”尹长茂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站到霍衍跟前问他。
霍衍缓缓抬起头,看向这个站直了身子却与自己坐在一般高的小孩。
尹长茂像个小大人一般坐在了霍衍旁边,用稚气的嗓音说道:“我老是受人欺负,袁姐姐跟我说,要靠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不会遭人轻贱。她跟我说,她认识一个人,生于微末,而今却号令四方。她跟我说,一定要坚强起来,朝前走,将那群人甩在身后,到达他们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彼时他们的心中,便只剩下崇敬与畏惧。”
尹长茂看了一眼旁边这个样貌不凡的男子,说道:“你就是袁姐姐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吧。”
“她不姓袁,而姓卫,叫卫姝,是我的夫人。”不知为何,霍衍竟这般同一个十岁小儿说。
“我知道,她最后跟我说了,她说这个人是她的夫君。本来这是我们
之间的秘密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要难过了。”
尹长茂虽小,可他却还是瞧得见霍衍发红的眼眶。
“最后,她还说,她特别特别爱你。”
她特别特别爱你……特别爱你……爱你……这一句话在霍衍心中久久回荡。
既然还爱,为什么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