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間有點恍惚,盯著屍體身上穿著的衣服發了好一會兒呆,等到身體顫抖的幅度已經震得腦子疼時,才回過神來。
不會吧……
她吞口唾沫,蹲下身,哆嗦著手揪住那人的衣領,指縫中登時溢出血色來。
用力一翻——
「呃啊!」她沒忍住叫出聲來。
只見這被她砸得後腦勺碎成渣滓,半邊側臉深深凹陷的人,正是老闆!
怎麼會是老闆?!莊如意站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的貨架。
剛剛還步步緊逼的貨架全然回到了原位,貨架後也根本沒有什麼黑影。
方才將她險些逼到絕境的重重危機就像是一場幻覺,頃刻間蕩然無存,只將手足無措的她和地上早已沒了氣息的老闆留在原地。
當。
鐘聲再次響起,莊如意被嚇得一哆嗦,猛然回頭,卻見地上老闆的屍體,不見了。
一條長長的血跡蔓延開來,從光潔的瓷磚地上延伸出去,順著貨架圍成的廊道,直直向前。
莊如意快要發瘋了,不可能有人在受到那樣的攻擊後還有力氣爬出去,她確信老闆已經死了,她確信!
或許是被逼到了極致,她反而冷靜了下來,輕便的運動鞋踩在瓷磚地板上,發出幾乎聽不到的細微聲響。
她攥著扳手,沿著長長的、拖拽一般的血跡向前。
無論對方是人是鬼,只要能被她打到,那就可以再殺一次,兩次,殺到對方再也不敢招惹她為止。
她雙目無神,臉上的血液往下滴落,如羽毛一樣輕搔著她的面頰,她也毫不在乎。
她現在只想過去,把那個不知道是不是老闆的人,殺乾淨!
血跡在鐘錶前戛然而止,看著血跡的樣子,竟像是那個人鑽進了鐘錶裡面。
莊如意抬眼,看了一眼鐘錶的錶盤,卻從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了笑容詭譎的自己。
她一怔,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除了滿手的血什麼也沒摸到。
而玻璃倒影中的她,臉上乾乾淨淨,一滴血都沒有沾染。
她笑了,跟倒影中笑得不大一樣,但都透著一種瘋狂。只見她高高舉起手中的扳手,向上一揮——
「你在幹什麼?」
堯七七的聲音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顆石子,讓幽深空洞的水面泛起漣漪。漣漪呈浪打在莊如意的心口,將她從深不可測的水中推至岸邊。
她猛地驚醒,眨眨眼睛看向自己的倒影,仍然沒有血跡,滿臉茫然,和自己現在的表情如出一轍。
手中的扳手乾乾淨淨,她低頭,潔白的瓷磚泛著光,沒有血跡。
沒有屍體,沒有血跡,沒有古怪的倒影。
她心口一縮,看向堯七七:「我可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