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聽得心情複雜,兩人這般過日子,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憂愁。
她道:「你大姐不在,二姐嫁了人,綰兒又在撫州。府里就我們娘倆,我平日忙於瑣事,珉哥兒你多照看些。」
「女兒知道的。」蘇泠說:「珉兒懂事,昨日還背了首詩說等大姐回來背給她聽呢。」
說起自己的小外孫,柴氏這才露出點笑。
「珉兒慣來聰明,又懂事,可越是這般懂事越是令我心疼。若是你大姐也能」
想到什麼,柴氏又悻悻閉嘴了。
她膝下四個女兒,原先看著婚事難順的二女兒和四女兒反倒嫁得妥帖。而從未讓她操心的大女兒和三女兒,卻成了難題。
這都什麼事喲!
蘇泠自然也明白柴氏煩心什麼,她掩下長睫,靜默不言。
沒多久,馬車到了門口,蘇泠跟柴氏道別後徑直往自己的小院去。
路過園子時,聽見灑掃的婆子們正在議論走水的事。
「走水的是一戶姓杜的官老爺,家中被燒得乾乾淨淨,官府的人來時已經晚了,什麼東西都沒救出來。」
「我聽說水寧巷走水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火。」
「你怎麼知道?」
「那天夜裡有人看見許多侍衛在水寧巷,興許是那官老爺得罪了什麼人。」
蘇泠腳步停下,站在遊廊安靜聽。
「這是得罪什麼人了?敢在東京城殺人放火,那人家世肯定不簡單。」
「而且那官老爺是外地來的,才來京城做官,家中清貧得很。宅子是他賃的,如今燒了他得賠一大筆錢。」
「老天,京城的宅子寸土寸金,他上哪賠去?」
「可不是,這杜老爺也著實倒霉。」
「官府查出來了嗎?」
「官府哪裡敢查?這事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旁邊一同燒起來的人家得了賠償都不敢說話。」
姓杜的官員
蘇泠聽到這,恍然想起來杜文卿曾住在水寧巷。
倏地,她轉身往外走。
「姑娘,又要上哪去?」婢女問。
「去水寧巷看看。」
蘇泠到水寧巷時,正好遇見杜文卿。
他一身青衫立在斷壁殘垣中,身影孤獨寂寥。
過了會,一個小廝抱著箱子跑到他跟前:「大人,找著了,之前被石板壓著沒燒著,不過這箱子壓壞了,裡頭的東西」
杜文卿蹲下去,打開箱子尋了尋,掏出個硯台來。
那硯台老舊,且被壓碎了一角。他蹙眉看了會,說:「這個回頭拿去修一修。」
小廝道:「這硯台不值幾個錢,興許修的錢就夠買新的了,大人也要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