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承认吧。”
“——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她指尖在筷子上敲了敲,垂下眼睫。
正是因为太像,才没可能。
她杀过顾怀瑾。
这种事,放在顾怀瑾身上,他会作何反应,她尚没有看出来。但放在李玄白身上,她不需看,结局,也能猜得到。
一定是恨海涛天,断她骨头吞她的筋,死也不休。
她笑,“你少说大话了,我还不知道你?”搁下筷子,站起身来,撩开了锦帘,想回岸上,“我对他做过的事,够你忌惮一辈子。你也就现在嘴上说说。张张嘴的事,多轻巧啊,我要是真答应了你——”
话忽然卡在嗓子里,说不下去了。
锦帘外,细密的雨幕里,岸边杨柳枝下,站了一个人。
长身玉立,一身玄衣,看不清五官,恍若不觉地淋着雨。
甚至,没有绑那根黑色的绸带。
她浑身一哆嗦,闪电一般转回了身,钻回船中,甩得锦帘不住摇摆。
“怎么了?”李玄白依旧拿小酒盅贴着嘴唇。
“他……”她才发现自己心虚得自己都没想到,“他在那。”
李玄白闻言起了身,撩开帘子探头往外看。
“没有啊?”
他撩着帘子,将岸边的情景拨给她。她紧紧贴着船壁,躲在船厢的死角内,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往外看。
没有了。
方才的杨柳枝下,一个人影也没有,唯有那长长的柳枝随风摇着。
消失得那么彻底,仿佛她是大惊小怪,一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慌张得令人发笑。
她垂下头,心神俱疲地捂住自己半边脸。
李玄白已经坐回了小几旁,塞了一嘴的烧鹅,笑得前仰后合:
“你说说,吓成这样,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这么怕啊?”
她长长哀叹了一声。
若说胆子,她素来是胆子大的,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躲一个人,躲成这样。
人啊,还是不能做亏心事。
她烦躁得很,掀开帘子,四下又看了一眼,没看见人,放心摆了摆手,“走了。只是来找你商量商量意见,问问你的看法。”
“哎。”他回身道,“话跟你说在前头。常达的事,我得找那疯子商量,找那疯子商量就是找顾怀瑾商量。找那个疯子,他八成就得带上你。我们三个,过两天,就得坐到一起,你?你也跑不了。”
他一双狐狸眼,笑得幸灾乐祸,又塞了块猪皮冻在嘴里,“怕成这样,过两天,看你怎么办。”
她捏着锦帘,忍耐了半晌,恨恨道:
“吃你的吧。刚从宫宴回来,又给自己开小灶,早晚有一天,肥成一头猪,将天山所学全丢光了。”
第110章
虽然她也承认李玄白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依然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他知道她是谁,他就是知道。
她的这种直觉,转念就会被她自己否决。
因为拿不定主意,她问了身边所有知道两人渊源的人。
夜里,她坐在妆镜前,怏怏垂着眉眼,清涟和远香在一旁替她将发髻解下来,钗饰一一除去。
她问:“你们觉得,国师先生,认出我了吗?”
清涟和远香一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