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师,身上的首饰摘一下。”造型师在做最后的确认。
她身上其实没什么饰品,除了一条项链,乖乖地摘了,还有一个,她不愿意摘,“这个可以留着吗?”
她张开手掌,给造型师看无名指上那枚钻戒。
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很明显凝结了一些什么。
造型师拿不定主意,去看丁倩汝的眼色。
这是珠宝藏品,并非大牌,不存在品牌互斥,丁倩汝欣然应允:“没问题,亲爱的。”
她到底还是藏了一些私心,不知是想给自己看,还是给他看。
于凯晴再次背过身去,口罩下的唇抿得死紧。她仰起头,紧闭双眼,深深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不甘。
她站在角落里,偷偷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屏幕显示的是简短的几个字:
「她好吗?」
这条消息,是她两天前收到的,但她迟迟没有回复,不是因为不想回复,而是因为,没有身份跟资格。
但是此刻,她再也忍不了。
忠诚、共情、无力感在一刹那涌上。
她在闻葭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萌生出一种“不懂事”的冲动,自作主张地回了:
「许董,她不太好。」
第68章
馥山大道的清晨很静谧。
这里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富人区,因为只有一户庄园,光地皮就价值六十五个亿,是富人有钱也拿不下的地段。
沿着大道蜿蜒而上的,是一道低矮的黑色铁艺栏杆,其样式极简,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分量。
栏杆内侧,经过精心修整的墨绿女贞墙密不透风,高度恰好阻隔了所有试图探究的视线。
庄园就坐落在这一道道女贞绿篱墙内。
这是清晨五点。
天还只有蒙蒙亮,花园里的长椅上,一道男人的身影凝固地坐着。
他一手环着胸,一手曲着搭在扶手上,撑住低垂的额头。
他的眉宇紧蹙,眼皮静阖,睫毛在眼睑下有一片阴影,却还是没有掩盖住一片疲惫的淡青色。
管家在窗前看见自家少爷的背影,匆匆赶到花园内,躬身低语:“少爷,去睡一会儿吧,晚点还要见客人。”
虽说平常许邵廷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就起床,但管家知道,这几天情况尤其反常——
他从驻守在岗亭的迎宾员那里得知,少爷已经足足三四天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这两天倒还好,只是三四点进花园坐,前两天,干脆在花园坐了整个通宵。
他只是这样静静坐着,不看书,不说话,只思考,但也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管家见他纹丝不动,忧心忡忡地摇一摇头,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终于,到六点了,佣人们都开始忙碌,像往常一样为他备好早餐,管家又一次踏进花园,“少爷,去用点早餐吧。”
许邵廷虎口卡着额头,修长的两根手指随意地挥了挥,“先不吃。”
他声音带着倦意,尤其沙哑。
又是半小时,那道僵坐的身影终于动了动,站起身。
他穿着睡袍,不掩高大,只是这份挺拔里,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颓唐。
黑发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发泥定型,垂落几分,显得年轻,或者说随和了许多。
漫不经心的凌乱,是外人没有见过,只有她见过的模样。
暂缓职务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他该谢谢许博征,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