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平清府路上,厉青崖稍显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坐在马车上,她嘴巴几次微张,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怎知道我在将军府?今夜你不是入宫回不来吗?”
“你觉得呢?”裴世怜讽刺反问,冰冷的视线汇集在车厢里某个点上,声音喑哑:“你忘了,除了梁松,我还给你安排了暗卫保护你?他们这帮废物,除了及时找人报信,竟然还让你受伤了,都得回炉重造才行。我刚要从宫中回来,接到信报你跑了,就直接带人来找你。”
厉青崖赶紧解释:“我没打算逃跑,只是有些放不下案子。那些暗卫也别罚了,是我故意避开他们,我怕他们阻拦我。若不是今晚夜探将军府,我也不知自己的身世竟有如此隐情。”说到后面她忍不住苦笑。
“呵~”裴世怜轻声喃道:“当我听到消息时,我真想打断你的双腿,用铁链将你锁在床上,这样你就不能老撇下我跑了。”他说着,视线隐约划过她的双腿,面露遗憾。
厉青崖打了个寒颤,裴世怜是被她气疯了么。
“呵~说笑的,我怎么舍得呢。”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带一丝温度,可他的眼神里的认真却让她背后升起凉意。
厉青崖撇开眼,赶紧转移话题:“贺。。。。。。不,我二哥你打算怎么办?能不能别抓他。我捅了他一窟窿,他也不好受。待我整理好思绪,我去找他问当年内情。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厉青崖偶然间得知自己还有个二哥,瞬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唯独不能接受自己是李玉蝉,她对真正的亲人没有丝毫印象,厉镇山不是她亲爹却为了她亲爹的事奔波而死,而她这些年的努力和挣扎像个笑话一样。似乎她承认自己是李玉蝉后,她作为厉青崖的人生就会被抹杀掉。
裴世怜垂眸没说话。
今夜发生太多事,厉青崖顾不上问裴世怜被皇帝紧急召见是为什么。回来后,她躺在床上,本以为会难以入眠,可能是真的累了,没多久就沉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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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蝉,玉蝉。”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呼唤她。她睁开双眼,一个桃花眼少年用手在她眼前晃晃。
“唔。。。。。。二哥?”李玉蝉揉揉双眼,情绪低沉嘟囔道:“我做了场噩梦。”
少年李宴清摸摸她脑袋,怜惜道:“别怕,二哥在这里,谁也欺负不了你。那刘夫子为人死板,教得不好还敢和爹娘告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气他的。你不喜欢学就不去,我去和娘说。有我和大哥,日后定不会让你吃苦。”
“可爹娘都很生气,他们是不是讨厌我了?我不是个乖小孩。”李玉婵噘嘴,眼泪汪汪看着二哥。
“当然不会啦!玉蝉妹妹这么可爱,爹娘不会讨厌你的。你瞧,二哥给你带了什么?”李宴清的话让她忍不住好奇探头看向他双手,什么也没有啊。
只见李宴清从袖子里掏出两三片竹叶,手指翻飞,不多会儿就折出一只竹叶船递给她。
“喏,你把船放在水里,它会把你所有的不开心都带走,留下来的就只剩开心啦。”
“哇~二哥好厉害!”李玉蝉拍手叫好,破涕为笑。
正当她接过竹船,远处有三个身影向她靠近。李玉蝉僵了一瞬,还是主动大幅度向他们挥手:“爹~娘~大哥~”
高大儒雅的李慕洲爹爹,温柔中带些严厉的娘亲,还有那个总爱学爹的腼腆大哥李怀瑾,这三人朝她缓缓走来。
李玉蝉刚想跑过去,画面忽然一转,她来到了幽兰郡主家的后花园。
李玉蝉看见有三四个少年围着一个瘦小少年指桑骂槐道:“没想到平清府家的公子也来参加宴会。早知道他要来,我肯定央求老爹不来了。”
“真是晦气。听说他是个扫把星,平清府王妃多健康的一个人,生下他没几年就死了,听说是被他克死的。据说他是凶兽转世,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真恶心。”
“我们离他远一点,可别把倒霉传染给我们了!”
只见被唾弃的瘦小阴沉少年缩在角落任由他们指控,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你们干嘛欺负人!”李玉蝉像弹弓弹出的石子一般飞身向前,挡在阴沉少年面前。
看着眼前几个要仰头才能看到头顶的高大少年,李玉蝉忍不住浑身哆嗦,从一旁捡起根树枝对准眼前几个少年。
“不许你们机(欺)不(负)他!”她紧张咽口水时不小心咬到舌尖,讲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哪来的奶娃娃,话都说不清,一边玩去。”有个少年伸手就要夺走她的树枝,她吓得赶紧凭本能挥动树枝,将爹爹之前教她的基础刀法使出来。
那群少年吓了一跳,没有继续上前。
“嚯,这是谁家的女娃,这么小就学了武功。小姑娘,我劝你离他远一点,他可是灾星转世,小心你被传染上,全家都倒大霉哦!”
这些人不仅欺负小哥哥,还咒她全家。李玉蝉边抽噎着,边用吃奶的劲挥舞树枝抽他们,最后实在绷不住了,把树枝一扔,嗷嗷嗷放声嚎啕大哭。
对方见弄哭了她,她哭声豪迈,遂愤恨瞪了眼角落的阴沉少年,一哄而散。
见对方跑了,李玉蝉抽抽噎噎,哭声渐小。
“我可没求你救我,别想从我这捞到好处。”阴沉少年不领情,从角落走出来。
见她还在哭泣,少年别扭道:“别哭了,哭成大花脸可丑了。你不怕我把倒霉传给你?”
“你才不是灾星转世!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你会伤心的。”李玉蝉说完,一想到若自己被人说是灾星,该多难过啊,眼睛里哗啦啦的泪水越涌越多。
少年从怀里掏出手帕,一点一点给她擦脸上的泪珠,阴沉的表情变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