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受贿,这满朝官员,真正清白的有几个?”方景升丢了笔,指着方才圈起来的几座城池,吩咐道:“你还是将这几座城着重查一查吧。”
武尽知应了一声,抬脚向外走,口中说道:“属下即刻就去。”
方景升叫住他,手悬在空中半晌,这才出言提醒道:“记住,不要在外头过多议论摄政王之事。”
至少,不能在皇帝明确表示态度之前流露出半分厌恶来。
武尽知愣了一瞬,忙辩解道:“大人,属下绝无……”
“知道你没有。”方景升说道:“只不过是提醒你罢了。”
武尽知去了,陶金飞走进来,也不卖关子,直接禀报道:“大人,近几日,苏府那边总是有个名叫贾渠的人前来探望。”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方景升有些感兴趣,只听陶金飞继续汇报道:“属下暗中查探了,贾渠是兵部左侍郎薛大人家中管家,寻苏佩也不知为了何事,属下还在套话。”
“不必了。”方景升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早就知道了薛宛麟的意图。
“此事你无需再查,若是那贾渠再来,就让他去。”
陶金飞虽一头雾水,到底还是应下了。
方景升从身上拿出钥匙,将抽屉开了锁,拿出三张很新的和离书来,那上头早就有了苏佩的签名,还有官府的鲜章。
拿是拿到了,只不过费了点力气。
那苏佩比他想象中要硬气,多撑了几日。
所以,和离书在他方景升这里,薛宛麟晚了一步。
一步晚了,想必步步都是晚。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他说各凭本事,薛宛麟就真信了?真是天真到可笑。
即便薛宛麟使出通天的本事,也斗不过他。
他静等着薛宛麟找上门来,过了几日,果然见有人递了一封请柬来,是薛宛麟邀请他去别院小聚。
方景升摇了摇头,自己笑了笑,在心里回绝了。
想来也好笑,他那日去宫里面见皇帝,只随口说了一句薛宛麟英年丧妻,如今早已过了三年,白放着那样好的人才倒可惜了。
“皇上何不挑了好人家的小姐与他做媒?”方景升笑道:“虽说他是忠臣不假,不至于怀疑他会叛变,但好歹也不能叫外人看着皇上您不关心群臣。”
皇帝年轻,到底耳根子软,当下就悔之不迭,马上就开始物色适龄女子了。
中秋佳宴时,正是促成新人的大好时机。
皇帝也调侃了方景升几句,他只笑着说道:“微臣早就说过了,皇上无需操心微臣婚事,况且好事将近,皇上只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薛宛麟也不是全无心机,他从别处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心急如焚,这才想要公然将朗倾意带到中秋佳宴上去,堵上众人的嘴。
官员多讲究先娶妻后纳妾,若是他有了朗倾意,自然再无公侯小姐想要进薛家,这是铁打的事实。
可他若是拿不到和离书,就无法光明正大地将朗倾意带到宴席上去。
被人捏了短处的感觉想必十分不好受,方景升只推了两次薛宛麟的请帖,眼看着离中秋佳宴越来越近,他心情越来越好。
这一日下了朝,他才到宫门外,便看到薛家车轿停在那里,薛宛麟神色一如以往,站得笔直。
方景升目不斜视,径直上了锦衣卫备好的马,耳边听到薛宛麟的声音,干涩却有些分量:“方大人。”
“许久不见。”薛宛麟艰难地挤出笑容来:“能否赏脸,到薛府小聚?”
方景升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向下看了一眼,轻笑一声:“锦衣卫事务繁忙。”
说完,勒马就要走。
“方大人请稍候。”薛宛麟高声挽留,甚至用手按住了马头。
方景升勒住缰绳,无奈地笑了笑,继而问道:“那天在别院,薛大人可是信心十足啊,如今是碰到了什么难事,竟需要方某了?”
薛宛麟低声说道:“方大人若肯高抬贵手,薛某愿意退一步。”
方景升不欲与他兜圈子,他四下看了一眼,低下身子,轻声说道:“若是这样,也可,只要答应方某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