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莹半响没听见她的声音,不由得回头催问:“你倒是说句话啊!”
徽音面色发白,苦笑一声:“我能说什么,他去青州都不曾知会我一声。”
贺佳莹话语戛然而止,这才发现徽音脸色白的惊人,她忙懊恼起来,“我是听外面在传,并不知道真相,说不定真有内情,你别急。”
徽音蹙起眉,死死压抑着胸口的酸意,艰难摇头,“我等他回来亲自问他,流言一事众说纷纭的,我不信。”
“对对对。”贺佳莹连连点头,小心翼翼,“那我去打探打探表兄什么时候归?”
徽音没有说话,贺佳莹离开后,她闭上眼安慰自己,一定是有误会,裴彧之前说过,听见了什么,要亲自去问问,不能随意下定论。
她好不容易将心中平静下来,集中注意力去看手中的腰带,还差一点收尾。
徽音拿起针继续绣着,只是无论如何她都集中不了注意力,短短几针下去,手指头被针了两下,鲜血浸湿腰带,好在是玄色的布料,外表看不出来。
等她心不在焉的将腰带绣好,裴彧也终于回了府。徽音盯着院门口慢慢走来的熟悉身影,眼中不自觉蓄起泪。
她只半个月没见到他,此刻却觉得恍如隔世,好像他出去了很久很久。
她仰着头眨眨眼,将眼泪逼回去,笑着看向裴彧,“你回来了。”
裴彧眉眼见疲惫,眼下还有青黑,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淡淡的应了声,径直往屋里走,捏着眉头,声音沙哑,“我先睡会。”
徽音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开口问,“你去青州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裴彧单手解着护腕,漫不经心的回,“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徽音莫名觉得委屈,她声音有些带着哭腔,“你真的去接柳檀回京了?你去青州的要事就是她吗?”
裴彧转身,皱着眉头,“是。”
只这一字,再无其他解释。
徽音心中浮现恐慌,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情绪的失控,有些控制不住的生气,那源源不断涌来的妒意,让她心慌可怕。
屋外阿蘅在喊浴房的水已经备好了。裴彧听闻抬步走出门,和徽音擦肩而过。
徽音努力压下心中的难受,拉住他,仰头质问道:“你不是说你不喜她吗?”
裴彧低头,眉间皱出褶皱,“我是不喜她,这和我去青州接她有和关系?”
徽音忍无可忍,怒道:“如何无关,你不喜她,为何要将亲自去青州接她回京,还亲自将她送回府,惹得流言纷纷!”
裴彧一脸无奈,“我去青州接她是有内情,至于流言一事,你也说了是流言。外面要说些什么,我还能管到他们的嘴巴上去?”
徽音松开手,仰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涌出泪,“什么内情,你说,只有你说我就信。”
裴彧皱着眉头,“事关重大我不能说,我对她真的无意。”
他脸上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别在计较她了?”
徽音第一次感觉到眼泪的失控,眼眶生热,止不住的流出泪,明明她很努力的在忍了,可还是忍不住。
眼泪争先恐后的弥漫出来,遮掩她的视线,她只能看见裴彧模糊的侧脸,他低声说句什么,徽音没听见,她也不想再听了。
“你说对她无意,可你所作所为都在说你对她是有情的,你去青州不曾告诉过我,你接她回来也不曾告诉过我。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玩物,一个讨你欢心的玩物,所以你认为这些事没必要知会我,即便我知晓后生气,你随便哄两句我就不会再介意了,因为你知道,我现在离不开你,对吗?”
“从前你和柳檀流言满天飞,因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我没有跟你计较。可现在呢,你为什么总是要和她扯在一起,为什么人人都说你们郎才女貌,是我插足。你不仅澄清流言,还让它变本加厉。
徽音觉得自己此刻好想变成了话本里那些为情所困的女子,她一声声的诘问,诉说自己的委屈,“是你告诉我你对柳檀无意的,也是你说……绝不负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有平等的对待我吗?”
裴彧听着这声声的诉控,自嘲的笑笑,“那你呢,你什么都告诉我了吗?你也说爱我,那为什么背着我吃避子药?你留在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图谋什么,你敢说吗?”
他说完,转身离去。
徽音望着他的背影,这些时日裴彧的不对劲在此刻全部想通,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是她来葵水那夜,裴彧回来过。
“为什么呢?傅母,你也瞒着我。”徽音眼神空洞的坐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条熬了好几个夜绣好的腰带。
颜娘跪在徽音身前伏地哭泣,“是奴婢擅作主张,奴婢不愿娘子留在裴府,所以才隐瞒此事,想着借此事能脱离裴府。”
“您罚奴婢吧,都是奴婢的错。”
“你有错,却不全是你的错。”
徽音举起手中的腰带缓缓展开,她平静的拿起剪刀,将完好的腰带剪成碎布,扔进陶灯付之一炬,空气中散发一股衣料燃烧的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