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睡了三日,医官说是你服用了某种药性极强的药物,造成气血上涌,五脏发热,才会高烧不退。这几日都在等药性挥发,只用了些外伤药膏,这里头是些消肿化瘀的,你拿着,等会让颜娘帮你上药。”
徽音接过药膏,真心实意的道谢:“王寰,多谢,你帮我良多,我无以相报。以后……”
王寰语气有些失落,“徽音,你认为我帮你是图你的回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徽音连忙摆手解释。
王寰盯着轻纱后的身影,眼底深色愈发浓郁,“裴彧帮你,你也会和他这样客气吗?”
徽音话音被他堵回去,她握紧玉罐,长睫轻颤,“你们不一样。”
“我想和他一样。”
徽音深吸一口气,起身下床,掀开了帷幔,与王寰面对面站着,她穿着外衣,除了披头散发外,衣裳整齐,倒也不失礼。
“对不住,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再我身上了。”
王寰闻言倒也不觉得意外,他垂下眼,徽音脸色比三日前要好很多,唇上的血色也恢复过来。她昏睡的三日里,除了呢喃去世的父母和弟弟外,只喊了两个人的名字,颜娘和裴彧。
他知道在徽音心中自己比不过裴彧,但他还是想要试试,他不想再错过了。
“徽音,我不要求你现在就接受我,时间可以淡忘一切,我可以等你,等你忘记裴彧的那一天,我想娶你,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徽音避开王寰的眼神,她现在心很乱,所有关于感情令她心烦的事情她不想再去考虑,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情绪无法控制的状态。
她回道:“抱歉,我不会再考虑这种事情。王寰,我很感激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很珍惜你。你以后一定会遇见一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女郎,而我会离开长安,也许此生都不会再回了。”
她转过身,眉眼弯弯的看着王寰,笑道:“我会在远方遥祝你余生遂顺,平安喜乐。”
王寰喉间发涩,“如果我们订亲了……”
“没有如果,”徽音打断他,“人生不会重来,我们也不能拘泥于过去,要向前看。”
两人彼此相对,彼此沉默,良久,王寰破碎的表情恢复平静,他眼尾泛红,嗓音沙哑,“我知道了,这些时日你就住这里吧,等你走的那日,我再来送你。”
徽音沉默的点点头,望着他离开。
王寰走到门口,抬头看着天上的骄阳,刺眼的很。他抬手遮住阳光,自嘲的笑笑,其实他也怨不得旁人,倘若宋家刚出事时,他没有碍于族中长老的反对,强硬的将徽音纳入羽翼之下,那么一切就都会不一样。
他停住脚步,无奈叹气,有时候倒也希望自己能小人些。
王寰停住脚步,回头对徽音道:“我自认为不比裴彧待你的心差,但那日大殿之上,他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徽音睁大双眼,有些不解,“你说什么?”
王寰无奈,“我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说。但这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那日在大殿之上,你剩余的四十七荅,是裴彧替你受的。”
……
大殿,徽音出了大殿后,在场众人除了苏文易皆低头露出不忍之色,王寰还想要出列求情,却被王衡死死拉住,他说,“这是她必须要受的,也是她自己求来的!”
王寰绝望的闭上眼,五十荅下去,徽音能不能留口气还令说,更环论带伤在大殿之上同苏文易辩驳,早知道她今日要如此,他一定会拦住她。
他绝望之际,突然听见殿中人呼吸一滞,纷纷转头朝前方看去,裴彧不知何时走了大殿中,他跪得笔直,声音响亮,“陛下,昔日臣平定平定东瓯之乱时你问臣要什么赏赐,臣说下次想起了再找陛下讨,不知道陛下可还记得?”
宣帝眯着眼,“朕记得,怎么,你现在要向朕讨了?”
“是。”裴彧俯身磕头,“陛下当时有言,所许之事不能危害江山社稷,今日臣想用军工换宋徽音免除刑罚,此无关社稷,请陛下准许。”
苏文易僵硬的转头,怒目而视,“裴将军此言差矣,宋徽音越级告官,受苔刑乃是国法,你怎能因一己之私而罔顾国法!”
宣帝状似为难,“倒也有些道理。”
“那臣便换一个,恳请陛下让臣替宋徽音受过。”
裴彧转头盯着怒目的苏文易,轻嘲,“这应该无关国法了吧?”
苏文易仿佛被掐住嗓子,脸色发青,指着裴彧嘴唇颤抖。
宣帝笑道:“你确定要拿军功换这个?”
裴彧低头,“臣确定。”
“朕准了。”宣帝抚袖笑道,“出去领罚吧。”
裴彧恭敬的行完礼,看都没看脸色狰狞的苏文易,起身朝大殿外走。
他站在大殿的阶梯之上,轻而易举便把阶梯下的景色纳入眼底,他看徽音被两个小黄门扶着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