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笑了一下。很轻。
她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隙。外面天光灰白,远处高楼顶部的霓虹灯还没熄灭。
“我们得再加一把火。”她说。
程雪阳合上电脑,“你想怎么做?”
“让陈茂宇先动手。”
程雪阳皱眉,“他不会轻易出手。上次破财局之后,他对任何风水变动都特别敏感。”
“但他怕更大的事。”沈知微转身,“他怕税务稽查。”
她从包里取出另一个U盘。这是周默昨晚交给她的,里面是陈茂宇旗下医疗器械公司近三年的进出口报关单。其中有六批货物申报为“教学模型”,实际运往中东某战区医院。
“这批货如果被认定为军用物资,”她说,“他的免税资格就会被取消。更麻烦的是,接收方去年被欧盟列入制裁名单。”
程雪阳明白了,“你是想让他自乱阵脚。”
“对。他会去找任远舟求援。而任远舟现在自身难保。”
程雪阳低头整理资料,“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林婉的数据公开,任远舟也能声称自己只是名义持有人。信托结构保护他免于直接追责。”
沈知微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她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
“这里有东西。”她说,“能打破信托屏障。”
程雪阳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照片。画面是一间会议室,任远舟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份文件。他正在签字,笔尖落在“实际控制人声明”一栏。
“这是……”
“去年三月,他在巴哈马签署的家族信托修订案。”沈知微说,“按规定,这类文件需由两名见证人在场并签字。但当天会议记录显示,会议室只有他一个人。”
程雪阳迅速翻看后面几页。有监控截图、酒店登记记录、航班信息。“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母亲去世前一周。”她说,“她托人寄给我这个包裹。我一直没拆。”
程雪阳抬起头,“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在做假?”
“我不知道。”她说,“我只是保存了东西。直到现在才明白它们的意义。”
办公室安静下来。
程雪阳重新打开电脑,开始起草文件。他准备向五家境外监管机构提交联合举报材料,附上所有证据链节点。
沈知微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屏幕上滚动着时间线:2019年首次设立离岸架构,2021年通过虚假交易转移资金,2023年利用医疗项目洗钱……
她忽然说:“你还记得陆明川签的那份报表吗?”
程雪阳停下打字的手。
“红色墨水。”她说,“他故意用红笔签字。那是审计标记色,正常文件不会用。”
程雪阳点头,“我知道。那份文件后来成了你翻案的关键。”
“但当时没人注意到。”她说,“包括我。”
程雪阳转过身,“你现在注意到了。”
沈知微没说话。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左手按住胸口左侧。怀表贴着皮肤,有些发烫。
心跳又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