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晏晏道:“他肯定又在骗人。”
太史云道:“连你也骗了?”
程梳尘不禁道:“我怎么又成了众矢之的……”
宫晏晏道:“因为你就喜欢骗人啊。”
太史云叹道:“那你真的该好好收拾收拾他。”
宫晏晏也叹道:“他若真骗我,我一定会收拾得他站不起来。”
张灭绝听诏之前,脸色也是完全站不起来的模样。
他跪在地上,不明白皇帝的禁卫指挥使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地来野安,为什么是一副赶路赶了几天几夜的模样,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要从洛阳这般来野安?难道皇帝或者奸相还是对他不满意?他真是忍够了。
听诏之后,张灭绝和他的随从们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后面的袁青云。
袁青云忐忑地站起来,治病他倒不怕,可这事儿怎么怪怪的?
但看到熟悉的程梳尘和宫晏晏,他还是稍稍缓了些。他人医袁青云好歹也是仙医和鬼医的小师弟,虽完全没把握治程梳尘的怪病,调理调理,缓下症状总是可以的。
他整了整衣冠,学着师姐师兄从前的样子登车,坐定,真有世外高人的模样。
马车平稳,驶出野安,袁青云终于忍不住了,道:“宫女侠,你们千里迢迢、毕恭毕敬来找老夫,只是为了治程大侠的病?”
宫晏晏摊手道:“他反正是这么说的。”
袁青云叹道:“可你们本有很多法子找我,每个法子都比今天这个法子看起来要合适得多。”
他接着道:“或飞鸽传书,或直接来诊治,何必,何必动这阵仗?何况,你们已有我师兄的方子。上回我也说过,我专习寻常病症的解法,实在没有法子根治程大侠……”
“无妨。”宫晏晏笑道,“既然这般来请,前辈便受着吧。天下也没多少人能享到这般皇家礼遇。”
袁青云道:“能受这般请法,当然是嘉奖。只是,无功不受禄,程大侠……”
他低声道:“给你治病会不会只是个幌子?是有什么贵人要治病,又不好明说?”
程梳尘摇摇头。
袁青云叫道:“我现下要做的,真的只是给你开药?”
程梳尘点点头。
马车驶得很快,时间过得更快,袁青云在皇宫旁的一处小院给程梳尘诊脉,这脉象还是跟在野安时一样,复杂,冲突,他叹了口气,他不敢治。
不过还有些他敢治的部分,袁青云道:“程大侠近日频频运功?常常与强敌交手?”
程梳尘揉着老腰叹道:“正是。前辈果然明察秋毫。”
袁青云皱眉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与你那杂症并无直接的干系,只是你体弱心疲,操劳过度?”
宫晏晏挑眉道:“有什么区别?”
袁青云道:“我的意思是,他现在的乏力、疲倦,只需随意找一郎中,开些治跌打损伤、活血化淤的药,再多加休息便好。若是休息不好,吃药也没用。何况是药三分毒,以他的身体,又不能施用猛药,我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找到我?”
程梳尘委屈道:“因为你是名医啊,你开的药一定更好。”
袁青云沉默,他不信,能在灭绝将军张灭绝面前直戳痛处的人,能对付得了刍丝会广目使连冰灵的人,怎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可看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他还是动摇了:“好吧。程大侠,你便用这我近日新制的人气丸,补了气血,再多加休息便好。还有这断续膏,若是再痛,用些也可。诊金就不必付了。”
他已从行囊中取出两个小罐,交给程梳尘,然后站起来,拱手道:“两位大侠,我毕竟是张灭绝麾下的,常在洛阳,恐怕不好,若无他事,便先告辞了。”
程梳尘按住袁青云的肩膀,把他按得坐下,柔声道:“多谢前辈,可你既然来了洛阳,不妨盘桓片刻,我们还没好好谢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