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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第2页）

司空匿并不执着，话锋一转：“既然无法给出表层之下的理由，那我就只好再问另一个——为什么要诱引源澈去检查那间老式居民楼？”

“他前世是传业解惑的师父，家访你曾经住过的地方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只把他当做盛盈灵魂的容器，为什么想让他知道这些？又为什么要把那副画像给他看？”

“那幅画像，”萧临风想了想，“你不是早就藏起来了吗？在他发现笔筒的暗格之前。”

司空匿满脸“你别管只请回答我质疑”的表情。

“是，我承认，我是想给他看那副画像，因为我知道在那座仙岛的藏书阁里他会查出我的存在。纵使他现在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我也还是想提前跟他打个招呼，让他知道‘风伯萧’的存在不局限在古籍中。客观上来说这就是冗余的无用功，可我还是做了。”萧临风继续说，“就像现代胎教，依附于母体中的胎儿或许并没有成长到拥有独立意识的地步，但潜意识的灌输会令他们在日后更偏向于某些领域。同样的道理，他记不起来，但灵魂会替他先感到熟悉。让他的灵魂知道曾经的对手回来了，这就是我的目的。”

“……”司空匿哑然，“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但在这方面我也没资格说任何人。”

说完他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朝对面亮出空杯盏，继而头也不回走向传送法阵。

流云翻卷，枇杷叶旋转飘落。萧临风怅然凝望涟漪微漾的茶汤，熟悉的凉意再次将他环抱——

不周山又起风了。

*

发现被困者的消息送出一个半小时后，来自两方的救援力量陆续抵达，当地政府收到师长夷的增援请求后又增派两百余名民警和医护人员进山，正携带大批物资在全速赶来的路上。

山洞内部到底还是狭窄，挖出来的伤者几乎躺满了能落脚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得冒雪在洞外树林间搭建临时帐篷，收容安置不下的村民。霎时深山老林也变得灯火通明，各种口味方便面的香气混杂着飘出，按这仗势估计明天早上即膝深的积雪都能融化成潺潺溪流。

“果然还是运气好啊，两百五十九个人全活生生被找到，没一个缺胳膊少腿，就是饿狠了，带上来的干粮都不太够吃。”

“你还真别说，这些人被大妖怪抓去，要不是神明庇佑哪能活到现在呢。”

夜里风急雪骤，救出来的伤者八成以上都是走不动路的老人，直升机没有足够的空地降落，最后决定先安营扎寨度过一晚，等明天太阳升起就砍树填坡，修个临时停机坪出来。

源澈挨个检测过被救人的身体状况，没有发现类似于崆峒山那些道士和尚体内的魔气，悬着的心这才勉强放下一半，出帐篷倒了杯热水，咕噜咕噜灌进嘴里，胃部登时暖和起来。

华盖那句“但我能看见在很远的山体深处有一颗参天巨树。”令他时刻耿耿于怀，好几次都想破开被施下遮眼法的石壁，闯进山体内部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怕自己离了现场没人看护伤者和菜鸟下属们，万一再冒出个什么大妖怪那可就完蛋了。

话又说回来，要是那个擅离职守的家伙在场，他也不至于憋屈蹲在这里闻方便面调味料混杂起来令人作呕的香精味道……

“源澈大人，您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妙。”

浓郁的尼古丁味飘来，熏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睛。只见华盖从树林深处走出，身后跟着几十根正行走燃烧的香烟……哦不，是有人捧着成捆的烟，亦步亦趋随她行动。

“你这是做什么？”源澈认出那是之前被指控为“咸猪手”的小年轻，眼角抽搐，只听华盖说：“他跟我解释说，他那时以为我是不听话胡乱行动的同事，想要拦下我免得被您发现遭受惩罚，所以我决定原谅他。但作为违背您指令的代价，他必须得给我上33支香火。”

“其实只是你自己想要香火吧，干嘛扯我的名头。”

后头的小年轻极为识趣道：“是我主动请罪！华盖姐帮了我们大忙，供奉点香火是应该的！”

华盖灵动地挑挑眉毛，像极了在询问源澈“我厉害吧？”，很难相信她的身躯其实是死了几百年的尸体。

源澈扶额，“权限给你放宽到三公里，你俩去吸二手烟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吸，这里全是伤患，我也不想年终体检报告多出一项肺部疾病。”

“收到！”华盖蹦了起来，也不管主人憔悴的面容，“走！姑奶奶带你去看好景色！”

一尸一人又隐入林间，看上去俨然就是女王和她的倒霉下属。源澈打了个冷战，忽然感觉厚实的衣服不再抵御严寒，钻心刺骨的冷风顺着羽绒毛衣羊绒背心往里漏，冻得他一阵头晕眼花，小腿软软的使不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