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丑冷哼一声,“放心吧,你暂时死不了。”
说罢再不理会裴玧白,转身离去,顺势关上了房门。
房门落锁的声音传到裴玧白耳中,他定了定心神,一时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眼下这般困于他舍的情境,也实不好再去弄个清楚,只能在愣了半天后轻拍了拍落在自己白衣上的灰尘,最后自顾自地安慰自己,“行吧,行吧。”
他用衣袖拂去木板床上的积尘,看着干净了许多后才有些气息不稳地坐下,阖上双眼,竭力将体内翻涌的痛楚压制下去。
一直等到那些痛感变得若隐若现了后,他才睁开眼睛,终于有了得空的时间来厘清这几日的遭遇。
三日前骤然被掳来此地,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天夜里,是秦安先听到了旧府里传来的厮打声,紧接着便派人去告诉他有人劫戮,然后将他藏在了已废弃了的仓库中。
在仓库藏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他耳旁始终安安静静,不见任何异常。
看守他的护卫也觉得安全了下来,便率先出去探探路,可没想到刚一打开门,便被一剑刺中了胸膛,紧接着他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住,击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堆满货物的板车上,双手双脚皆被牢牢缚住,动弹不得,只能凭借对周遭环境的隐约感知和身旁之人的衣着打扮,艰难推断出自己可能已身处南疆地界。
只是他尚不及寻人商议,就被丢进了百虫潭,情急之下喊出的一句“我要找你们族长”也在三日后才得以兑现。
他想,那人或许是已觉得他死了,才抱着不给族长添麻烦的心思在今日把他的族长找来。
但还好,他撑了下来。
“阿芷,如果见不到我的话,你一定会很害怕的,对吧。”就是这样的一句一句话,和对他心中久难自持的对崔芷的惦念,让他在一重一重的病痛中坚持了下来。
他还要回去找她。
要回去告诉她,他很想她。
很想很想她。
第二日,邬族长重新找来裴玧白,说要与他好好相商一番,可裴玧白一走过去,便察觉出他脸上的神色不同于昨日那般真诚与惊喜。
他与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谈过通商之事,深谙谈判之道。
而此刻,邬族长的脸上,不止有那些盘算着如何获益获利更大的精明,更带着一股审慎和怀疑之外的憎。。。恶。
裴玧白心下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坐下。
邬族长摩擦着手中的茶盏,并未急于开口,目光在他脸上像刀子一般划过片刻,才悠悠说道:“裴公子,你昨日所言,我考虑了一夜,确实于我族有大利,只是。。。”他话音一顿,眼底透着些算计,“你裴家坐拥如此之多的商号,为商贾之巨,何又与我做这小小的买卖呢?”
裴玧白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自然是求我一条活路。”
邬族长轻轻一笑,“如此说来,你觉得自己的命,只值一份官引?”
裴玧白反问他,“你觉得一份官引,不难获得?”
邬族长话音一顿,着实没料到他会如此回应,按照他的预想,裴玧白此刻本该急切地解释其官引真正的价值,或是询问自己还有何条件,而非这般冷静地将问题抛回,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反客为主的探究。
他的下一句回答甚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