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难以获得,那便代表着承认这份官引确有分量,直接抬高了他以此为活路的筹码。
如果说不难获得,那么等于他亲口推翻了自己先前所言,自相矛盾,更是无法继续他接下来想要的任何一步。
进退之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小看了眼前这位年轻人。
如果他没有那一重让人讨厌的身份的话,或许他今天真可以好好坐在这里与他细细详谈。
沉默片刻,邬族长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重新看向裴玧白,不紧不慢地说道:“官引是个死物,可它或许既能为我开路,也能招祸,你可知道你给我这一纸文书,我需担着多大的风险来促成这一买卖。”
裴玧白摇摇头,“邬族长若是没有此胆量,那确实没有要这一份官引的必要。”
“只当我先前为求生太过着急寻了错路,您大可以现在就把我重新放回那百虫潭。”
邬族长定定地看着他,语气低沉,听不出喜怒,“你当我不敢?”
裴玧白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色。
邬族长抿了抿唇,心中暗暗思量,他确实还真不想要了他的命,毕竟他此刻不是只作为他一人与他商谈,而是代表着全族。
这样一个唯一可以改变自己族人的机会,他实在不敢轻易放弃。
可若是依着那裴玧白的意思,他又该如何为曼曼去讨个公道,又该如何为曼曼的儿女劫下这裴家的财产呢?
可真是难办。
邬族长扶了扶额,从没觉得与一个年轻人在此周旋竟如此难挨。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却有一人突然跑来,大惊道:“族长,有一伙人闯进了寨子!!”
邬族长眼神一冷,“什么?”
报信的人脸色煞白,急喘着道:“人,人不少,有十来个!带头的还是个女的!穿着不像是山里人,身手极硬,已经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正朝着石楼这里来!”
邬族长眉头紧锁,一时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人。
一旁坐着的裴玧白则是在听到那人说‘带头的是个女的’时眨了眨眼,随即嘴角微微一勾,整理衣衫后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屋内几人的视线齐刷刷随他而去。
一出房门,裴玧白的视线便落在人群中央那名神情冷肃的女子身上,周身紧绷了几日的气息瞬间柔和下来,连迈出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阿芷。”他轻声唤道。
院中一刹那安静了下来,在他这一声落下之后,正对峙的几人纷纷抬头。
其中最中间那位女子,正是崔芷。
她在与秦安秦卫商量后,与秦卫和其他八名护卫一同日夜奔袭地赶来。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裴玧白。
崔芷手腕一翻,利落地收回匕首,随即几步奔至他身前,紧紧将他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