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周淮泽,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语气却依旧平稳关切:“是,洛桑有一家,环境和医疗水平都是世界顶尖,尤其擅长处理孕期各种复杂状况,包括严重的妊娠反应。我和温冉明天一早的航班过去,就是先去那边安顿。怎么,晚晴的情况……”
“她很不好。”陆承渊打断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蜷缩着的身影,心又揪紧了几分,
“什么都吃不下,人快虚脱了。这边的医生只会说是正常反应。”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问:“你们具体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上午十点,专机已经安排好了。”周淮泽回答,随即语气带上几分恰到好处的迟疑,“不过,承渊,这事是不是太急了?晚晴现在这身体,适合长途飞行吗?而且那边一切都还没……”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陆承渊低吼出声,一贯的冷静自持荡然无存,“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他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但决心已定,“把航班信息和对接人的资料发给我。我安排一下,明天……带她一起去。”
挂断电话,周淮泽看着手机屏幕上结束的通话界面,轻轻呼出一口气。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陆承渊这头冷静的猎豹,一旦软肋被触及,便会方寸大乱。
他转头看向身旁面色同样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的温冉,点了点头。
而陆家老宅的起居室里,陆承渊收起手机,快步走回床边。
他俯下身,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着沐晚晴冰凉的脸颊和干涩的唇瓣。
沐晚晴缓缓睁开眼,眼神虚弱而迷茫,声音细若游丝:“承渊……怎么了?”
“没事,”陆承渊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与坚决,“我们明天去瑞士。”
沐晚晴在他怀里微微一僵,随即更加柔软地贴向他,仿佛寻找依靠,嘴里却发出无意识的、带着担忧的呓语:“瑞士?那么远……我不想去,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你身边……我好累……”
“听话,”陆承渊吻了吻她的发丝,语气不容置疑,“那边有更好的医生和条件,对你的身体,对……孩子们都好。”他下意识地引用了医生关于“双胎妊娠可能性”的暗示,
“我不会让你再这样难受下去。”
他看着她苍白脆弱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因行程仓促而产生的疑虑也烟消云散。
什么布局,什么试探,都比不上她安康重要。
沐晚晴没有再反对,只是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那双原本虚弱紧闭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释重负的微光。
苏黎世,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