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从四面八方走来,聚拢成团,围在了河边。
人群间都在议论,来自各方的不同口音一下便搅在了一起。
樊持玉掀起车帘向外头望去,只见对岸烟花铺子门前飘着灰色的烟,一下也没明白有何事发生。
前日夜里还在下雨,马车刚好停在了水坑边上。
靳绮兰提着裙摆下了车,挤到了人群间。
樊持玉也匆匆下车跟了上去,周遭人们的议论声一同涌进左右耳,她一时并没有听清路人言语。
向左右行人一打听,才知道烟花铺子门前堆的货在河边炸了。
有人发出了和樊持玉一样的疑问:“烟花爆竹好端端的怎么炸了呢?”
“炸了就是炸了,能有什么缘由,这烟花盒不是经常自己爆炸嘛……真是吓人。”
“还好没伤到人。”
“还好还好,只是平白给围坝炸了个大坑。”
围坝?炸了个大坑?
樊持玉拿着药方的手指猛地收紧,心下一惊,寒意从胸口直击天灵盖。
她快步走入人群,定眼望向围坝被炸开的大坑。
她看得分明——外边的石块散落,想必只要拨开外层的碎石与砖块,便能看清楚内里的构造。
直觉告诉她这里的烟花爆炸不是意外。
她欲在人群中找到靳绮兰,还记得靳绮兰今日穿的是浅粉色织锦披袍,一转眼便看见了那串熟悉的步摇。
樊持玉将绮兰揽至身侧,低声问她是否熟悉那家烟花铺子。
“年前采买烟花爆竹时我兄长便带我去的那儿,他与那儿的掌柜是相熟的。”靳绮兰还不知樊持玉是何意,一五一十地答道。
这下樊持玉的猜想印证了七分——这烟花爆炸不是偶然,是靳淮生刻意的想借此炸开围坝。
她有点惊讶,没想到靳淮生行动如此迅速。
她明明记得昨日靳淮生还说围坝的事情难办,要容他再想想……
难道这就是他的对策?
“你可知你兄长今日有何安排?”
“我兄长今日清早便出了门,说是去南衙当差了啊。”
绮兰拽着樊持玉的手,缓缓将头扭向她,眉头微蹙,双眼微眯地看向樊持玉的脸。
“你觉得这是我哥设计好的?”
见樊持玉没出声,绮兰只当她是默认了。
“得了,我哥哪有那么大能耐……他这些日子就是舞刀弄枪,偶尔跑出来收个租,在柜坊里当当甩手掌柜,没事来那烟花炸河堤做什么……”
“樊姐姐。我知道你看我哥做事不顺意,但他真没这么闲。”
樊持玉见绮兰这般说辞,心里也打了鼓。
她确实一直把靳淮生想得太坏了。
当时戴府婚宴一见面就觉得他心怀鬼胎有所预谋,后来接触时也总是提防,如今见河堤被炸了个窟窿也下意识的以为是靳淮生策划的……
兴许是她太看得起这位故友了,又兴许是她实在介怀,忘不了从前种种。
周遭仍是喧闹的,她在人群细碎的言语间听见了一声高呼——“唉,那是宿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