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过,谢宜容会这么放肆,少不了谢大老爷平日里的纵容溺爱,那么正好让他品尝点自己种的因结下的苦果。
他承认自己的确算计,但兵不厌诈,而且他光明磊落,要是谢宜容不起坏心非要伤害“谢宜安”,也压根不会伤到谢大老爷。
不过其他人很明显不会这么想。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被老夫人命仆妇带着到院里跪着抄经。
谢老夫人看着他时的脸色沉得能滴水,冷笑了声:“你和你娘还真不一样,她那样的百无一用懦弱无能的女人,竟然能生出你这种能退能进的女儿。”
谢老夫人话里的讥嘲之意毫不掩饰,几乎要将谢二夫人贬低到地下去,其中对谢二夫人的厌恶反感完全不加伪装。
萧晏猛地抬头,沉声道:“老夫人,二……母亲再如何,也是您的儿媳,七娘的母亲,对子骂母,未免不慈。”
“我不慈?我若不慈,你和你母亲在这府里恐怕早就过不下去了。”
谢老夫人一掌拍在身侧的桌案上,她看着下首的萧晏,声音沉冷:“七丫头,你以往一贯做得很好,不争不抢不出头,安安生生过日子,但自从那日打萧侯府回来,你怎就那么沉不住气?你是觉得,萧家小子可堪做依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萧晏心中一滞。
他俯身行礼,尽量表现得惊慌疑惑:“孙女不明白,请祖母赐教。”
谢老夫人端起桌上薄胎莲纹青瓷茶盏,撇去杯中浮沫,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这才看向下首诚惶诚恐的“孙女”。
萧晏这些日子的锻炼很有成效,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倒让谢老夫人颇觉惊讶。
她这孙女向来如弱柳扶风,没想到,这也是装出来的?
那倒也好,太过脆弱的孩子,她总得担心命薄寿短。
谢老夫人放下茶盏。
“萧侯府如今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几代侯爷出生入死,换来了满门富贵,萧家小子从小就去军营历练,屡建奇功,在圣上跟前也有名姓,而且还生得那般容貌,看上去自然是千好万好。”
她一顿,话锋一转:“但是,萧家小子迟早也是要回京的。这十多年里,他远在边关,谁知道他本性如何?边关苦寒,荒无人烟,他为着自己,为着能成功越过他那几个叔父继承萧侯府,也得攒着劲往上爬,当然无心想其他,但回了繁华富庶的京城以后呢?富贵已极,手握权势,年轻俊彦的萧世子,与需要时刻警觉的萧小将军,怎可同日而语?
“七娘,你生得好,他一时之间自然是立下海誓山盟,对你百依百顺,可是时日长久,你怎么能确保他不会变心?你总有一天要年华老去,容貌不再,可这世上,永远会有绮年玉貌的女子。”
萧晏嘴唇微张,他想说他不是这种人,他并不会被女色迷惑,京城边关于他而言其实没有区别。
在哪里都需要枕戈待旦。
但谢老夫人这番话还没完。
“就算他本性好,可是萧侯府正值百尺竿头,在风口浪尖上,想拉拢萧家小子的有心人只怕不在少数,他们起了念头,怎会想不到从他的妻室人选入手?你与他,谁能经得起天长日久的挑拨?”
萧晏心头一凛。
他兀地想起来了信阳王世子那番话。
他可不就是信了他的挑拨之言?
直到如今他真正成为了谢七,才明白,谢七绝不可能与谢大老爷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