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绪亭心思微动,问他:“那要真是我在下面呢?”
晏烛摩挲着薄毯延伸到他那边的边缘,过了一会才说:“您的保镖,不会让他有机会靠近的。”
是实话,但赵绪亭不怎么爱听:“你真是放心我。”
苏霁台在手机上回着消息,正好听见这句,笑着插道:“放心绪亭是对的,但绪亭身边那些狂蜂浪蝶可一个都不要放心,三四年前就在这儿,孟听阁给她单膝下跪的画面,我能记一辈子。”
赵绪亭蹙眉:“狂蜂浪蝶和孟听阁有什么关系?他单膝下跪是为了给我点烟,我故意要下他面子。”
苏霁台轻咳一声:“没有。没关系。你就这样想吧,你俩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挺好的。”
“本来就是。”
“本来可不是,本来你认识他的时间比认识我还久,就跟锦书阿姨和孟贯盈一样,青梅竹马呢。”苏霁台吃味地对赵绪亭说。
她又瞥了眼晏烛那双暗沉沉的蓝眼睛,把玩着手机,意有所指:“还不是因为孟听阁犯浑,非要在背地里各种警告某人,被你发现了,刚回国没多久就连截他两个项目,他大庭广众给你下跪点烟道歉,你直接把烟扔了离场。啧啧,我都有点羡慕被你护着的某、人了。”
晏烛眸光一闪,垂下长长的睫毛,加上口罩遮挡,完全看不清神色。
赵绪亭也没仔细看,心里十分别扭,毕竟苏霁台说得像是她在为他出气,不惜与好友决裂,赵绪亭哪有那么念念不忘?
她用冷静的口吻强调:“我并不是为了替别人报仇,孟听阁之所以在背后针对我身边的人,是因为明面上赢不过我,当了太久万年第二,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战胜并羞辱我,再加上他爸爸直到现在还想从我手里夺权,我对付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晏烛睫毛扇动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苏霁台愣了好几秒:“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不对吗?”
苏霁台抿了抿嘴,烦乱道:“哎,我也搞不懂了,不过孟贯盈确实不是个好老头子,他们终究是父子,你防着也对。”
赵绪亭就是这样想的,抿了口酒,这才察觉一旁的晏烛过于寂静。
四目相对。
赵绪亭想起三年前,正是她丢耳坠那夜,孟听阁在酒吧中心的开放区域,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低头时,她最想要的,其实是邱与昼也在场,亲眼目睹这一幕,亲耳听到孟听阁的道歉,亲口承认,赵绪亭有能力护得住他。
而不是像当年那样,不信任她,也不信任他自己,赵锦书一施压,就自作主张地离开。
但现在好像也不太晚。
赵绪亭问他:“三年前孟听阁的事,你怎么看?”
晏烛抬起眼皮,深深看着她:“您还记得那晚他下跪的场景,看来印象很深。”
赵绪亭其实没记得太清楚,因为那晚是她的庆功宴,刚回国还没有掌权的时候,应酬、灌酒都是不可避免的,她本就是喝醉了才来的这里,还是次日苏霁台把照片发给她,才勉强想起来。
但赵绪亭没必要与他解释,只问:“印象深怎么了?”
“没什么。”晏烛淡声,“您的选择性记忆挺好的。”
“我是问你的看法。”赵绪亭不耐烦地小声说。
他最好立刻夸赵绪亭几句,说后悔当年不相信她的能力,说迫不及待渴求回到她身边,说再也不必担心赵锦书孟贯盈孟听阁之流来迫害,而不是在这里说些云里雾里的话。
晏烛慢吞吞地用赵绪亭最熟悉的温柔语气说:“我有什么看法并不重要,你做什么也都是你的自由,和我没有关系。”
赵绪亭目光霎然变冷,把毯子掀开丢给他,一字一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