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摔下来的马被村民拖走了,马车上的人应该也会被村民发现后带走,就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砸塌的土窑里已经没住人了,白冤毫不迟疑敲响临近一口土窑房的门,良久却无人应答,门后静悄悄的,好似一口空置的窑洞。
不太对劲,这村子里的人呢?为何家家关门闭户?
如今已过晌午,除了那个曹大力,她怎么连一个村民都没见着?
正疑惑间,一名被背篓压弯腰的年迈老人,佝偻着身子从此地经过,三角眼一转不转地打量着三个陌生人。
白冤迈过去:“老人家,劳烦跟你打听一下,这辆马车是不是前日夜里从塬上掉下来的?”
老人的白发盘在头巾里,那张脸老成了树皮,上面爬满黄黄褐褐的斑块,就这么两眼无光地盯住白冤,却不吭声。
白冤又问:“马车里还有两个人呢?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没等到老人的回答,小丁瓜十分焦急:“婆婆,其中有个人是我爷爷,您知道他们在哪吗?”
老人沉默不语。
周雅人道:“马车掉下来砸塌了窑舍,有没有伤到村民?”
老人良久才终于观察完这三个来历不明的人,语速极慢地开了口:“你们是谁啊?”
白冤:“……”好了,这慢性子一句没答。
周雅人做了番自我介绍。
老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又语速极慢地开口问:“你们找谁啊?”
白冤:“……”
周雅人耐着性子指向四分五裂的马车:“我们要找这辆马车上的两个人,您见过吗?”
老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眨了眨浑浊的眼睛,缓慢道:“死啦。”
三人皆愣。
小丁瓜的小脸唰一下骤然苍白,如遭雷击。
老人摇摇头:“窑洞塌了,就给埋啦。”
“不是,”白冤一时没转过弯,“把谁埋了?”
老人充耳不闻,转身便要走。
小丁瓜哇的一声哭出来:“婆婆,我爷爷啦?我爷爷啦?”
老人摇头叹气,盯着脚下的路,自说自话一样:“埋啦,埋啦。”
小丁瓜一把拽住老人的胳膊:“埋哪儿了?你们把我爷爷埋哪儿了?”
老人腿脚蹒跚,被拽得踉跄不稳,立刻变了副凶相:“你拽我老婆子干什么,想摔死我吗?!”
“你干什么?!放开我娘!”一妇人随着厉斥而至,一把将小丁瓜推搡开。
小丁瓜哭得鼻涕泡挂在脸上,仍在问:“我爷爷埋在哪儿?”
妇人莫名其妙:“你爷爷埋在哪儿,我们怎么知道。”
“可是这位婆婆说,你们把我爷爷埋了。”
妇人脸色一变:“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埋你爷爷,你爷爷谁啊?”
“我爷爷,我爷爷姓丁,是给这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瞧病的郎中,他前天夜里,就是坐着那辆马车,”小丁瓜打着哭嗝,指着马车的“尸骨”,断断续续说不清一句整话,“没回来,马车掉在了你们村子里,可是,我爷爷呢?”
妇人反应了一会儿,听明白了:“不是孩子,你先别哭了,这马车前夜从崖上掉下来,里头也没人啊。”
小丁瓜一愣:“没人?”
妇人“啊”了一声:“就一匹摔死的马,被乡亲们拖走了。”
“我爷爷不在马车上?可是刚刚婆婆跟我们说……”
“我娘年纪大了耳朵听不见,人也稀里糊涂说不清楚,倒是那辆马车砸塌了何老四的窑洞,把他养的那条土狗给埋下头了。”
“土、土狗。”刚才感觉天都要塌了的小丁瓜打了下磕绊,所以他们刚才跟一个聋子问牛答马了半天,说的是埋了条土狗。
丁郎中和车夫应是在马车坠崖前就下了车,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二人又去了哪里?缘何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