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别磨蹭,闯出去!”
滚烫的高温下,空气仿佛扭曲成浪。
都这样了,听风知还在那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近半个山头都烧了起来。不管笑面人蹦跶到哪儿,火蛇必将围攻到哪儿,圈绕着他盘烧成片。
周雅人深知自己撑不下去了,拼尽全力绞出一道风刃杀向对方,将笑面人逼入火海深处。
后者提刀格挡,然而秋决刀实在太烫太烫,几乎在佛火中烧成铁红,根本握不住。
“呛”的一声,风刃将秋决刀击飞出去,差点切下他半只手。
笑面人猛地缩臂,不承想烫伤的皮肉已经沾黏住刀柄,秋决刀脱手间,直接撕下掌心一层皮,疼得钻心。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混合松香的焦煳味刺鼻异常,伴随着滚滚熏目的浓烟,让他根本看不清四周。
笑面人被重重烈火包围,竟已无路可退。
接着滚烫的风浪卷着烧红的木炭席卷向他,即便连连闪避,火星子依旧无可避免地溅落在身上,滋啦滋啦冒烟儿,那几缕勉强蔽体的布条焦黑斑斑,狼狈得像只在山火中奔逃的猩猩。
笑面人这才回过味儿来,着了道儿了,听风知圈了一层又一层佛火,一开始就打算烧死他。
搅动的热浪扬起灰烬形成黑雾,连呼吸都有种火烧火辣的灼痛,笑面人呛咳起来,爆起的火舌将他脸上的面具灼化半边,淌下泪滴似的油蜡。
若是面具熔在脸上,那他这辈子就别想摘掉了,否则只能撕下一层脸皮。他万分不情愿做个没脸没皮的人,遂揭下这张笑面扔进火海,踩着焦土闯过一重烈焰圈,然而……
地上的枯草腐殖铺成火道,密林树冠也成了悬浮的火盖,松果和断枝在大火中爆开,佛焰彻底封了山,已然无路可逃。
同样无路可逃的几名少年彻底傻了眼,听风知这出敌我不分的煽风点火是要把他们全都火葬了吧?!
这就是流云师兄所谓的荼毗仪式?要将他们都“超度”了吗?
地上的松果噼里啪啦炸个不停,稍不注意就会崩到身上,几个少年无一幸免,集体遭了殃,更遑论头顶燃烧的树盖簌簌下着火雨。
林木一个劲儿拍打身上肩头的火,衣服直接烧穿数个洞,紧贴肩胛灼红了一块,隐隐作痛。
整片山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在密集的爆响声中蹦来跳去,感觉靴底都被烧穿了。
“烫烫烫。”
“别往那边去!”
“三木你给我滚过来!”
“这树要倒了。”
“啪”的一声,烧成炭的树干倾倒,差点压在于和气身上,闻翼拽着他的腰带把人拎到身边。结果闻翼头顶砸下一团火球,被李流云腾起一脚踢远。
几名少年横冲直撞,手忙脚乱,简直称得上抱头鼠窜。
“根本没路啊,往哪儿逃?!”
浓烟遮天蔽日,前路赤焰成灾。
滚烫的浓烟呛进嗓子眼,又熏又烤,咳得几人泪流满面。
吸进鼻腔的全是混着飞灰的火气,灼燎肺腑,林木已经开始呼吸不畅,他囫囵喊了声“师兄”,整个人就往火海中栽去。
连钊一把捞住他,刚将林木架到背上,突然斜上方一股热浪猛地冲撞过来。
连钊猝不及防瞪大眼,骇然目睹爆发的大火。
当大家都以为在劫难逃之际,风霜陡然袭身,从他们周身掀过去,与那股汹涌的火势对冲相撞。
霜雪倾轧,他们脚下的火势瞬间扑熄了一片,凉意猝不及防钻进衣服里,让经历着高温炙烤的几名少年打了个冷战。
“听风知!”
周雅人身披寒霜,手持折扇,以风雪开道:“走。”
他没多言,冰火相撞,风雪将烈焰撕开一道口子,生生辟出一条生路来,几名少年惊喜不已,如见救星,立刻紧跟其后。
直到他们奔出火海,开道的风霜停歇,罩护全身的寒霜逐渐蒸发褪去,周雅人才感觉到背对山火的后脊炙热发烫。
从足以焚化万物的烈焰中来,连几个少年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灼伤,但是周雅人却毫发无损。
他万分清楚,是白冤在护着他,白冤将他护得严严实实,一点火星子都没能燎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