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痛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住下唇,极力压抑喉咙里的闷哼。
“要我放了她?可以!”夏渊渟的声音因极致的疯狂而变得异常尖利,他死死盯着李焱,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诅咒,“用、你、的、命、来、换!”
“拿起你的剑!在我面前自刎谢罪!”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否则,我就让宋曦立刻血溅当场,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让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夏渊渟怒喝,手中的剑刃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每一次颤动都引得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放肆!”
“大胆!”
“乱臣贼子,还不伏诛!”
“陛下,臣等愿——”
“都退下!”李焱一抬手,叫停蠢蠢欲动的金武卫:“谁都不许擅动!”
“陛下,您——”
李焱周身弥漫着冰冷的杀意,如同凝成实体的寒冰利剑,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都为之凝固。他的目光触及宋曦颈间刺眼的红时,眼底如布霜雪,杀意横生。
与此同时,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宋曦的目光越过夏渊渟的手臂,精准地捕捉到李焱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不是犹豫,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一种毫不犹豫的决绝!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一道冰冷的电流贯穿四肢百骸,宋曦隐隐猜到他想要做什么——煜昭或许真的会用自己的命,换她的生!
不可以……
这个念头带来比死亡还要深重的恐惧,如同万丈深渊在她脚下豁然裂开,绝望而阴冷的气息逼面而来,比颈间的利刃更让她恐惧。
“……该给你交代的人,不是他,应该是我。”心念一动,她在夏渊渟的桎梏下艰难开口。尽管她的声音很轻,却仍被对方尽收二中。
“你说什么?”夏渊渟压在她脖颈上的力道更重一分,手中利刃仿佛下一刻就能割断她的脖颈。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有相信过,表面上与你配合,不过是想引你入瓮,将你和你的残兵败将一网打尽罢了。”宋曦说着,微微侧过头朝他挑了挑眉,讥诮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信了你的鬼话吧?这般无能,占了兄长的序列又如何?占了贤名美名又如何?大越朝的皇座,从来都不是你的。”
夏渊渟被她激怒,物质颤抖,手上力道愈发重了,刀锋眼看就要隔开宋曦脖颈上的皮肉,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哥哥从前总说他追随的淮南王殿下胸怀沟壑,是世上最值得效忠的主君,可我却觉得,哥哥聪明一世却看走了眼,淮南王殿下不过只是个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鬼蜮伎俩的小人罢了。”
“你——”
“阿曦!不要再说了!”李焱看穿她的意图,“噌”地一声铮鸣,猛地抽出腰间的天子剑剑柄!
“皇兄,放开宋曦!你要朕的命,朕给你便是!”
宋曦的呼吸几乎凝滞,目光死死落在李焱身上——他竟已横剑于颈,锋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只需稍一用力,便能血溅当场!
不……他不能死!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开,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窒息。
与其让他为自己而死……不如……
她甚至没有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时间,就已经下定决心,闭上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朝脖颈间的剑刃撞去!
“不要——!”
李焱的嘶吼声撕裂夜空,可一切已然来不及——
……如果今日必须有一个人自戕,那便是她自己,她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煜昭……煜昭是这个世上,还爱着她的人。
如果连煜昭都死了,她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她想。
……
她的动作快而决绝,夏渊渟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宋曦即将撞上剑刃,血溅山林!
“阿曦!”李焱嘶声,目眦欲裂,肝胆俱碎!顿时硬生生僵在原地。
夏渊渟也被宋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手下意识想要回撤!
电光火石之间!
异变陡生!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仿佛从木屋旁浓重的阴影中“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风,目标精准无比——正是夏渊渟持剑挟持宋曦的右手手腕!
那黑影的动作快到极致,犹如一道忽如其来的风,在夏渊渟因宋曦撞剑而分神、手腕力道微松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狠狠地扣住了他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