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曦笑了:“你很怕死吗?”
“我不怕死。”他说:“我只怕死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你……”
“那你可要小心了。”宋曦依偎进他怀中,话音轻软,却无端让人觉得酥媚入骨:“即便没有我,你的皇兄也不会放过你……他就要来杀你了,不如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将计就计、借力打力?”
“……好。”
于是便有了后来,宋曦径直抽出短刃,毫不犹豫地刺向他胸膛的一幕。
只是那时李焱并没有想到,看似周密的计划,竟会令宋曦身陷危险之中。
“皇兄!”思绪回笼,李焱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宋曦颈间的血痕上,眼底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杀意,但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下,“你我的恩怨与旁人无光,莫要伤害无辜……”
说着,他微微蹙眉,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夏渊渟,声音不高,却带着仿佛与身俱来的赫赫威严,清晰穿透了夜风:
“放开阿曦,朕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夏渊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狂笑,笑声中似有说不清的凄凉痛楚:“李焱!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高高在上对我施恩?当初用尽阴谋诡计令我与太子厮杀、陷我们于不义之人难道不是你!”
“放肆!”年轻的金武卫首领一声怒斥:“大胆反贼,污蔑圣上,罪该万死!”
“是否污蔑、是否无中生有,李焱你比谁都清楚。”夏渊渟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李焱,如同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当年,先太子李鑫为何突然对我猜忌日深,步步紧逼,甚至不惜设下死局,欲除我而后快?你心知肚明。是你和你那歹毒的母妃在宫里宫外散播谣言、捏造证据、颠倒黑白离间我与太子的兄弟之情,让他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夏渊渟的声音渐渐从激昂到平静,可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音仿佛浸满了血泪般的控诉:
“我步步退让,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他变本加厉的追杀,为了求生,我不得不反抗。”他一字一句道:“可就在我与太子两败俱伤之际,是你母妃一族打着‘清君侧、平叛乱’的旗号,坐收渔翁之利,而你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了这九五至尊的宝座。可我呢?我只能像条丧家之犬,背负着弑君杀兄的罪名东躲西藏,苟延残喘!李焱,这件事你不该先给我一个交代吗?”
李焱一言不发听他说完,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穿的惊慌,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复杂神色。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话音平稳,却疲惫至极:
“皇兄,当年之事,朕那时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你所说的‘设计离间’、‘伪造证据’,朕当时……确实并不知情。”他目光坦然地迎上夏渊讥诮般视线,“朕知道这么说有推诿搪塞之意,朕也确实是当年那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但当年你与太子之争,最终结局惨烈,非朕所愿看到。”
他顿了顿,又道:“朕从前对此间变故并不知情,但自朕知晓母后当年的所作所为,朕便暗中重启调查当年旧案,希望为当年涉事之人正名。”
夏渊渟冷哼一声:“虚伪。”
李焱不以为意,继续道:“当年卷宗疑点重重,涉及之人纷纷灭口或亡故,这本身就不寻常,时机成熟,所有真相,朕自会公之于天下,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包括你、包括太子……也包括无辜受累的宋家。”
宋曦闻言,不禁为之动容——他当着金武卫与淮南王叛军的面如此说,不啻为当众许下承诺,原来他从前说的,为了给宋家翻案正名竟不是虚言。
“皇兄,宋曦与此事毫无瓜葛,你放开她,朕以天子之尊承诺,只要你此刻放下武器,朕绝不追究你今日之过!你仍是朕的皇兄,是大越的淮南王!过往种种,朕愿与你一同厘清!”
他言辞虽恳切,却无法发动夏渊渟的心。
“要我放了她?可以!”夏渊渟的声音因极致的疯狂而变得异常尖利,他死死盯着李焱,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诅咒,“用、你、的、命、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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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故人归来
夜风凛冽,凤凰山亮如白昼,火把的光影在众人脸上摇曳不定。
李焱的目光死死锁在宋曦身上,夏渊渟将她挟持在身前,锋利的剑刃抵着她的脖颈,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割断她的脖子。宋曦的脸色惨白如纸,唇瓣微颤,双眸却死死盯着他,似在无声诉说着千言万语。
李焱在袖中攥紧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和心疼,面上仍维持着帝王的威仪,嗓音低沉而冷冽,一字一句道:
“皇兄,宋曦与此事毫无瓜葛,你放开她。”
他缓缓抬手,示意身后的金武卫禁军退后,目光深如寒潭,尾音里却带着清晰可闻的颤意:“朕以天子之尊承诺——只要你此刻放下武器,朕绝不追究你今日之过,你仍是大越的淮南王。”
他的声音顿了顿,喉结滚动,似在极力压制翻涌的情绪,终是沉声道:
“你仍是朕的皇兄。”
话音落下,四周死寂,唯有夜风呜咽着掠过山林,卷起几片零落的枯叶。
夏渊渟的剑尖微微颤抖,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有所动容,可随即又被疯狂取代。
他冷笑一声,剑刃在宋曦颈间压得更深,一丝鲜红的血线缓缓渗出:“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李焱的瞳孔紧缩,眼底的寒意瞬间凝结成冰:“过往种种,朕愿与你一同厘清,一旦调查清楚事件始末,朕会将真相公之于众。皇兄,莫要执迷不悟!”
他言辞虽恳切,却无法发动夏渊渟的心。
只见他仰天一笑,状若疯癫,“李焱,收起你这套虚伪的仁义!调查?公之于众?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这不过是你拖延时间的伎俩,在我眼里,你和你那狡诈的母妃一样,最擅长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你们的狼子野心!”
说着,他手中的剑猛地一压,宋曦颈间的伤口更深,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