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帝听闻此言,不由瞥向了一旁的张疏怀。
自魏溪龄入内后,张疏怀的目光就未曾在她身上离开过,目光越发殷切,此刻神情更是难掩激动起来。
“那可还记得亲生父母?”
崇文帝收回视线,试图从记忆中搜寻故人的模样,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若非方才张疏怀提起,崇文帝亦不会忆起曾经的岐山守将。
当年,魏哲忠在边关镇守多年,最得他器重,可最后竟然会失了谋算,因一时轻率,在关内被外敌所杀。
在崇文帝看来,这实为一种耻辱。
可如今人已化归尘土,若果真眼前人是遗孤,魏哲忠能留得一血脉,亦是庆幸和难得。
“奴婢……当时年幼,已不记得了。”
少女思索后开口,可答复却并未让人满意。
不过一个五岁的孩童,又一朝经家破人亡,不记前尘,似乎也并不稀奇。
张疏怀眼里的怜惜,让人不由触动,崇文帝便再次开口,“你抬起头来,”他示意魏溪龄看向一旁的张疏怀,“你瞧瞧可有印象?”
对上张疏怀殷切的目光,魏溪龄不由愣怔了一瞬,听得他小心翼翼轻声唤道:“溪龄?”
这声虽听起来是试探,但像是已然确定。
“可还记得张叔叔?”
张疏怀喉中哽咽,眼眸中甚至都有几分热泪,看得魏溪龄不由讶异。
果真是极好的戏子,若非她确定当年并非看岔了眼,如今瞧着眼前人的模样定然会怀疑自己。
可她不能暴露她忆起往事,魏溪龄皱了眉,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重复道:“张叔叔?”
“是我!”
张疏怀像是极力克制着激动,继续试探道:“你不记得了?有一次,你的桃木剑不见了,哭红了鼻子,还是叔叔帮你找回的。”
“奴婢,奴婢未有印象。”
魏溪龄假做不知,没想张疏怀却似打定了注意,今日一定要确认她的身份。
他扯起笑,眼周的纹路透着一股让她恶心的虚假,“无碍,活着已是极好,活着已是极好。”
张疏怀低声呢喃,像是道尽了劫后重逢的无尽喜悦,不由感染了旁人,当然,除了边无垠。
魏溪龄真实身份隐瞒不了,但张疏怀到底已知晓多少,边无垠不得不试探。
他轻飘飘扫过魏溪龄一眼,状若散漫扯出一个笑来,对张疏怀道:“莫是认错了,白高兴一场,她甚至都未曾想起自己的名字。”
边无垠说得随意,但却成功将人的理智拉回。
崇文帝思量了片刻,再次朝魏溪龄问道:“可曾留有信物之类的?”
魏溪龄垂下眸子,心下思量,还未琢磨出如何回复,已听得张疏怀先一步回禀道:“陛下,魏将军与裴将军曾经交好,微臣记得,两家当时好似已私下交换了信物……定了亲事。”
话落,魏溪龄脊背霎时僵硬。
此时她竟分辨不清,是她陪他做戏,还是他陪她做戏。
怕是张疏怀早已知晓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