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张疏怀再想杀了她,也不至于不顾他女儿的生死。
魏溪龄稍稍放下心来,不想座下马儿突然朝前奔去,幸好她反应及时,狠狠抓助了缰绳,否则早已是被马甩下身去。
马儿犹如发狂一般,霎时间就冲进了密林,再不见踪影。
回过神来的张娴玉急急唤人求救,可跟随的丫鬟小厮像是亦被唬住了神,乱做了一团。
发狂的马啼踏山破林,完全不受控制,魏溪龄只得俯身紧紧贴着马背。
树从灌木从眼前掠过,只留下一串虚影,呼呼的风从她脸上刮过,灌入她的耳里。
魏溪龄眯着眼,辩着前路,却不想突然迎来一阵飞箭,如骤雨般,让人防不胜防。
她极力躲闪,却还是中了一箭,鲜血从她右臂上喷出,撒入风中。
果然,若要出手,狩猎场定然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何处飞来的利箭,猎杀的是物还是人,谁又能分辨得出?
利箭来势汹汹,紧追其后,让人躲避不及,如今与其勒停马儿,还不如疾驰狂奔,躲避为上。
可没想到是马儿狂奔的方向亦无法由她左右,她朝马儿细看,才见它已双眼血红,口吐白沫。
周围的箭雨不知何时已停止,身后的黑衣人终于现身,魏溪龄抬眸一看,惊得勒紧缰绳,可实难控制,魏溪龄当即脱离马镫,滚落在地。
伴随着一声裂空嘶鸣,那马终究还是越向了悬崖,直坠而下。
魏溪龄瘫软在地,那一瞬间,甚至都未曾感受到肩上的疼痛。
不一会儿,黑衣人已缓缓朝她靠近,魏溪龄爬起身来,此时才觉得右臂上疼得钻心。
她本就被一路颠簸而来,此时血腥味浓烈扑鼻,越发让她想要呕吐。
她咬着牙,折断右臂上的剑,紧握在手中,蹙眉打量起眼前这群黑衣人。
他们并未急于上前动手,只是停在她身前两丈远,将她严实包围着,而她身后,是悬崖。
她根据来时路迅速回忆地图,若没记错,悬崖下是一深潭。
魏溪龄秀眉微动,下一瞬,耳边已听得一人开口,“没错,崖底是一深潭,你跳下去,或有一线生机,或者由我再射一箭,你必死无疑。”
说话的黑衣人站在正中央,他朝她搭起了弓,那利箭正对着她的眉心。
魏溪龄瞬间就明白了,为何这般多的黑衣人迟迟未围攻她,原是想要制造出她意外死亡的模样。
让马儿发疯,致她坠崖才是他们本来计划,所以跳崖不是生机,亦是死路。
她已中一箭,归咎偶然已是勉强,若是再中一箭,如何洗脱蓄意谋杀?
魏溪龄垂下眸子,紧握断箭的手指缓缓松开,那断箭挂在手心,将落未落,可鲜血却是从她皙白的指尖淌下,落在她的脚边。
“我自问不与人为恶。”魏溪龄抬眸,一双无辜杏眼隐隐泛着泪光,她盯着为首的人,“就算要死,也让我死得明白不是?”
崖边的风吹过她墨黑的发,裹上浓烈的血腥味。
她瘦削的肩微微颤抖着,犹如断翼的飞蛾,脆弱不堪。
在这天地中垂死挣扎的你我,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黑衣人沉默片刻,终是道:“姑娘该知,飞蛾扑火。”说罢,就抬眸示意,当即最近一个黑衣人朝她逼近。
魏溪龄惊叹张疏怀已然知晓她此前的刺杀,也终于明白为何他再等不及,非要揭穿她的身份不可。
黑衣人逼近,她不由得往后退了退,脚下的碎石被她踢落悬崖,她回头看了一眼,茫茫云雾笼罩,晕的她忍不住再次犯呕,她忙躲回几步。
却不想,那些黑衣人不停脚步,围拢而来,步步紧逼。
她紧握着手中断箭,咬着牙,在拼死搏斗和跳下悬崖犹豫间,突然闻得马蹄声,她以为是错觉,可下一瞬,马蹄声无比清晰,纷至沓来,像是踏山破风而来。
魏溪龄心生希望,左侧一人突然一掌而来,她侧身躲过,却不料,身后又是一掌,直击得她五脏肺腑移了位,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急速下坠。
落空时,恍惚听得一道呼喊回荡天际。
她未能辨明,下一瞬,已直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