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天后,她被送入宫中,被带到他面前。
朝中情势已天翻地覆,太子兵败自刎,淮王下落不明。
陛下遭此巨变,心灰意冷,禅位于昭王,与皇后娘娘迁居别宫。
国不可一日无君,昭王殿下的登基大典,定于三月十八。
所有人都道太子与淮王谋逆,挟持帝后,大逆不道。昭王殿下起兵反抗乃不得已而为之,是清君侧。
被关押的那四日里,顾宁熙想明白了所有关窍。
她被人扣在了床笫间,新换的衣衫散落了满地。她颤声问:“是殿下,是不是?”
太子与淮王矫诏,先行起兵反叛不假,但却是昭王殿下一手设局。
是他步步紧逼,让太子以为东宫之位不保,在淮王的撺掇下,不能不铤而走险。
昭王殿下已在宫中做了万全准备,只等东宫和淮王府一步步落入圈套之中。
就算是来日史书工笔,在整场宫变中,也不会留下新帝半句不是。
“是又如何?”陆憬俯身看她。
床幔落下,榻间一片昏暗。
“欺君之罪,你说朕该如何与你清算?”
床角悬挂的玉佩晃动不休,顾宁熙蓦然从梦中惊醒。
入目仍是熟悉的工部值房,日光耀目,她将将睡了两刻钟。
她胸口起伏不定,盖着的斗篷滑落。昭王殿下不知何时到了屋中,坐在了她对面。
“做什么噩梦了?”他诧异道。
第73章宫变
顾宁熙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与昭王殿下四目相望,梦中暧昧的气息交缠,腰间灼热的力度仿佛还未褪去。
顾宁熙移开了眼,才从梦中醒来就遇见正主,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你梦到谁了?”陆憬不解,直觉元乐的梦似乎与他有关。
顾宁熙轻咳一声:“臣梦见……臣与殿下一同遇刺,有惊无险。”
事实上,她都佩服自己答话的急中生智。
昭王殿下闻言果然没有怀疑其他,顾宁熙装着抱怨一句:“伏在案上午憩总是容易多梦,”她不着痕迹绕开话题,“殿下怎么忽然来了?”
陆憬抽出闲暇寻她自然是有要事,方才见人睡着,倒不忍吵醒她。
顾宁熙拾了斗篷,陆憬道:“这几日工部若无要事,你便告假好生待在府中,少出门。”
顾宁熙一惊,下意识环顾周围。因着午间小睡的缘故,值房内几扇窗子都被她合上了。
她压低声音:“是——还有变故?”
太子骤然被废,追随太子的朝臣们,尤其是太子三师都不能接受这样突兀的结果。他们一直在御书房外请命,求陛下开恩收回旨意。
但陛下根本不见朝臣,这段日子更是辍了朝会,凡是有关东宫的奏案都命中书省拦下。
陆憬安慰她道:“不必担心,只是让你小心些。”
他递过一张字条并一枚玉佩:“如果遇上什么事,你可到此地,会有人帮你。”
纸上地址是一处铺子,后头是宅院。若从宣平侯府后门出,只隔了三间院落。
陆憬道:“以防万一,应当是用不上的。”夜色渐深,昭王府的书房中新添十几幅画卷,皆是明德帝黄昏时命人送来的。
孙敬好生接下,按陛下的命令收于书房内。
画上美人各有千秋,姝色动人。
只是自从送入王府书房后,这些画师们精心所作的画卷便再没有被打开过。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