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我初见你那日,你一人冒雨驾车,身后遭匪寇穷追,车架内还有幼妹需你护佑,如此险境,你一路淌过向我奔来求助,我救下你后,你又自愿陪我一同上山为剿匪做功。
“起初,我得知你是先前拐卖案的受害者,加之那日又救了你一回,便让我不免想起话本里常言道的英雄救美等等,所以在你身上,我总能寻到我所在意的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可后来我才意识到,不是你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你,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阿棠,这几日我总是在想,在想你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在想如果现在我们在一处又会做些什么,在想今日-你高不高兴,在想明日又该寻个什么理由来见你。
“昨夜。。。。。。虽打乱了我的一些计划,但我是很高兴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必为此担忧。。。。。。嗯,说来说去也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总之,阿棠——”
容峋握起疏棠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终是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句:“我心悦你,想向你讨个名分。”
轰——
疏棠耳边一阵嗡鸣声。
从容峋刚开口剖白,她就已然察觉不对劲,若是来兴师问罪,何必牵扯什么前事?
说来说去,今日竟是来向她表白心意的吗?
说起来二人相处也有一段时日,她能看出容峋待她同旁人不同,她也想过如此是否会失了分寸,可心底的暗面驱使她心安理得地承受着容峋待她的好。
自幼失怙恃,无依无靠,偶然被一拾荒老太捡走,可惜老太眼花耳聋还是个哑巴,将她拉扯到约莫四五岁,人也就走了。
人走了什么也没给她留下,她还是一个人,干脆进了戏班子,想着学一身技艺能养活起自己也不错,可恨戏班主实在龌-龊,出逃前干脆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彼时已然是七八岁的年纪,但因无人细心教导她,大字不识一个,说话也打磕巴。
又看着同龄孩子们天天都去一个小屋子里学说话写字,她便也悄悄跟着人家屁-股后头去,人家在屋里说话写字,她就在外面蹲着说话写字。
说着写着有一天被夫子发现了就要把她赶出去,却被一路过的女先生喊住,女先生瞧着她可怜便好心教导了她两年。
不过也不是白交,平日里她也帮帮学堂做工,也就是做一些园艺打杂之类的琐事,而她也是自那个时候开始对花起了点兴趣。
长大一些便去到花市里头做工,不要工钱只要能包吃住就行,在花市里混久了,就开始有了工钱,后来拿去学了点东西,便出来自己卖花。
因为这个身世,她总是会被旁人非议,虽也受到过一点点善意,但那拾荒老太的模样她早已忘却,自己都记不清晰是如何被那可怜的盲眼哑巴老太拉扯大的,后来想起她时除却到她坟前祭拜一番,她也做不了什么。
后来记事了所感受到的善意也并不纯粹,学堂里的女先生是想树立她仁善的夫子名声,好给那小学堂招生。
而学堂里其他小孩更多的是对她的嘲笑,虽也有可怜她的,但也仅仅是可怜她,以对比出自己的人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借此安慰自己罢了。
浑浑噩噩过了十七年,突然有天有人告知她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而是京都权贵人家的孩子,一时茫然又无措。
既然是权贵人家,却为何将她丢弃?
得知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事情,又突然不怨恨了,所以,她不是被丢下的孩子,如今真相大白家中亲人来寻,定是在意极了她的。
可她还是高兴早了,一十七年,太过久远,她跨不过去。
此时却又冒出一个人,对她千般好万般好,她怎甘愿放手?
如今这个人说心悦她,哪怕她体会不到何为“心悦”,她也不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