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当即惶恐地把手上拆下来的信筒递到圣前,然后和手中壮硕的肥鸽大眼瞪小眼。
咕咕——
零一白鸽主动朝零一打招呼,而零一很有暗卫素养地捏紧了发出声音的鸟喙,并朝手里的白鸽摇了摇头。
廊上又只余萧允安一人,昨天又是无梦的一夜,今天下朝后,他遣散了身边伺候的宫人,一个人站到廊下睹物思人,连高肃都只是在边上远远候着。
北疆终于来信,萧允安利落地抖出信筒内的藏着的纸条。
不似以往叽叽喳喳,叶无忧整个六月只传来这一封的私信,因为唯一,显得这封信件如此重要,萧允安迫不及待要打开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被揉乱的信纸在陛下白皙的指节间铺开,几行和自己字迹极为相似的小字落入萧允安眼底。
[臣叶勉,胆大妄为,公然在梦中挑衅圣上,按律当杖责六十,但请陛下念在臣是初犯,要不就免了吧……若陛下实在不解气,那臣也只好献上屁股了。]
“噗嗤……”萧允安没忍住笑出声。
果然是叶勉一贯的风格。
萧允安两指夹住信筒,把不大的纸张端到眼前又念一遍,私信内容过于没头没尾,萧允安都不确定叶无忧心中所述的挑衅是哪一次。
这个叶勉,从第一次出现在梦里就格外放肆,对他这个皇帝又是揉脸又是捏腰,入梦后发现变成坤者也不害怕,竟无师自通用信香去撩动自己心神。
萧允安抬头看了眼廊外的烈日,临近盛夏,越发燥热的天气下,他的心也跟着天气燥了起来,他的大将军那废料脑袋竟能突然恍然大悟,传信给自己讨个好,撒个娇。
只怕是身后有军师指导。
呵,杖责可免,屁股难逃,梦里挑衅的,那就让叶卿在梦里偿还。
萧允安捏着信纸想惩罚方式。
红绳已经用过了,这一回该换什么呢?
萧允安眼底难掩笑意,腺体内也飘出几丝愉悦的青竹香。
萧允安捏着信纸往屋内走,路过高肃时,只见高公公眼睛笑成一弯柳叶,抬手奉上温度适中的茶汤。
“奴才斗胆,可是叶将军来信了?”高肃迈着小碎步跟在萧允安身后扭。
“嗯,叶勉这混小子,给朕写了封没头没尾的请罪书,真是……”萧允安突然停下,他将茶盏丢回给高肃,又重新抖开手中褶皱明显不对的信纸。
是啊,叶勉那性子,怎么忍得住一个月就传这么几行?难道真如叶勉在梦中所说,他传来京都的零一,都被半路劫走了?
若真是如此……北疆的局势和朝内弹劾叶勉的奏折,恐怕有更深的关系。
“陛下,这信可是有什么不妥?”高肃惯会察言观色,他也敛起满脸的笑意。
“信纸被人打开过。”萧允安抖了两下信纸,声音冷得如浸寒冰。
“何人如此大胆——”高肃扯着嗓子怒。
萧允安摆摆手,高肃又真情实感地跺了下左脚,然后才愤然噤声,他冷着脸快步走回御书房,大步走向堆满折子的木桌,眯着眼眸将信纸翻来覆去又看数边。
萧允安又朝高肃伸出手,那杯只抿了一小口的茶重新回到萧允安手中,他沾了些许茶水浇到信纸上,信纸上的墨迹微微晕开,却没有完全模糊。
“信纸被人看过,内容倒是出自叶勉的手。”
话毕,被茶水完全浸透的信纸上,飘出两股不知是排斥还是缠绵的信香。
萧允安猛地拎起信纸放到鼻下。
同性相斥,其中一股明显属于乾君的信香萧允安只觉得作呕,他辨不出是什么味道,但信纸上另一股属于坤者的寒梅信香,烧成灰他也认得!
萧允安瞳孔震颤。
采!花!贼!
——
月末,漆黑的幕布上只余一弯残月,今夜月色不明,天上几朵乌云飘荡,无风,适合夜袭。
“那虏轫多次夜袭我军营地,前有掳杨副将为质,后多次截走本将军给陛下的军报,可怜的零一不知被炖了多少只,本将军今夜带你们夜袭敌营,去给杨副将和零一报仇!”叶无忧穿着战甲,骑着追风在千人轻骑小队前踱步,每一匹战马马蹄上都裹上了棉布,今夜借着夜色,他们势必要将虏轫残部彻底收拾干净。
杨棯朝身旁坚持随战的军医偏过头:“叶勉是不是在咒我呢?”
军医忙着收拾满兜瓶瓶罐罐,敷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