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色微微僵硬的双亲,他突然很庆幸,庆幸自己着意不叫人入内通传,不然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他侧眸投向少女离去的方向,简明扼要:“她是谁。”
秦夫人怔了下,看向丈夫。
秦沛柏面对他已然清明的目光,自知已经是瞒不住了,但也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透露别枝的真实身份,含糊其辞地道:“就如你听到的,她不是你们的小妹,你们小妹十七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我们。”-
‘她不是你们的小妹’
明明已经猜出了答案,可当秦骁从父亲口中听到这句话时,浮起的心真正地落到了实处,他不置可否地‘嗯’了声,追问:“她是谁,叫什么。”
“别枝。”秦沛柏道,“就叫别枝。”
秦骁挑眉,薄唇慢条斯理地上下相触:“别枝。”
他很轻地笑了声,再次看向双亲:“我似乎没有和你们说过,离京的时候,我遇到了位姑娘。”
闻言,秦家二老对视了一眼,都不用他多说,两人就已经猜出他口中的姑娘是谁。
秦骁喉结微动,道:“一见倾心。”
第32章第32章只是合眼缘,与他还不到……
朝暮露露,大清早时分别枝就出了门。
她没有着急前往徐闻澈落脚的宅院寻他,而是去了趟与宅院相隔不过一条街道的明月坊,明月坊掌柜苏洮见她过来微微颔首示意,对着正在规整着织锦缎的绣娘使了个眼色。
苏洮迎上前,扬声道:“姑娘来得正巧,半个时辰前刚刚送来十多匹苏州缎,姑娘可随我入内看看。”
别枝不语,不疾不徐地跟上女子的步伐。
时候还早,明月坊内除了女使外再无他人,偌大的后*院中只余有清扫落叶漾起的沙沙声,别枝唇瓣几近未动:“师姐,听稚可在?”
“最近一段时日都不在。”苏洮目不斜视地带着她前往厢房,道:“昨日青杉前来给她下了任务,昨夜已经动身。”
别枝听闻,眼眸弯了弯:“前些时日还抱怨着许久没有出门,眼下就得了机会,她定然欣喜若狂。”
苏洮失笑,自是听出别枝雀跃言语中夹杂着的打探,还有微许为方听稚打抱不平的意思:“留在京中一段时日,对她有利无弊。”
含糊其辞的答复显然就是不愿多言,别枝身在闲云楼多年,自然明白不管是师傅也好,其他四大阁的阁主也罢,他们不想说的事情就是强行撬开他们的嘴,也是听不到半分声响。
山居第一代阁主于四年前离世,她的关门弟子苏洮接替上任,五位阁主中当属苏洮资历最浅,却是心思最为灵敏缜密的,能够从她这儿得到真实情报的,也就只有主子一人。
别枝踏过门槛,顺手带上了门。
她取出昨夜在软枕下寻到的纸笺,沿着桌案推上前给到苏洮眼前:“师姐唤我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景清昨夜与人交手,身受重伤。”苏洮神色不复适才的松弛,“我们怀疑是有人揭了荷州的悬赏令前来,准备联手遣人一路赶往荷州查探,听景清的意思是,你上次也和他们交手过?”
别枝眸中的浅笑一点一点地清空,嘴角绷紧:“师兄情况如何?”
“没有刺中要害。”苏洮道。
别枝随即松了口气,回想了下当日的情形,不疾不徐道:“和我交手的那批人不像是江湖人士,像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组织,”她眼眸微缩,“最初射来的箭,是号令。”
“有预谋,有组织……”苏洮神情凝固住,意识到事情绝非如他们所想似的简单,“是其他——”
“不像。”别枝摇摇头,不管是出剑的样式还是持剑的方式,都不像是江湖上其他楼阁的人,“我和其他楼都有交手过,身手不像。”她顿了顿,道:“他们似乎不尚用剑。”
闻言,苏洮皱起的眉梢深了几分,喃喃道:“就算是不尚用剑,也足以抗衡常年用剑的你。”
别枝抿着唇:“和师兄交手的,也是他们?”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就晕过去了。”苏洮静了一会儿,凝固的神色松了几分,恢复如初,对她道:“你还有任务在身,此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别枝颔首,不置可否。
且不说她能不能分出心思去管,就算没有任务在身,此事也归不到她头上来。
见苏洮没有其他要问的,她起身道:“师姐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苏洮点了点头。
别枝拉开门,和檐下的女侍微微颔首示意,通过小门离开了明月坊。
朝阳升起斜斜悬挂树梢,街上往来人影稀疏。
她戴上帷帽,与寻常一样赶往附近的最高楼,掏出碎银递给掌柜,由着他们领自己前往楼上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