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绎行色匆匆来到王府西侧的殿阁中。
甫一入内,只见榻上躺着一人,医士正在榻边忙碌,竹叶在一旁打下手,护卫七月握着刀立在一旁。
见他走近,三人连忙行礼。
“都免礼,”他走上前,神色掩饰不住的凝重,“人怎么样?”
医士连忙上前挡在他面前:“王爷,太子妃左腹下为利器穿伤,伤口约摸三寸。虽然目前血已止住,但利物穿身,可能伤到内脏,还无法预知情况深浅……”
“利物穿伤?”赵元绎惊愕,立刻看七月,“他们动刑了?”
“回王爷,小人赶到时,太子妃已经受伤,除了两个看守没有其他人,”七月垂着目,“小人已经审问了看守,这伤并非刑伤,是太子妃自己刺的……”
“自己刺的?”
“是,看守说,司正逼太子妃写供状攀诬太子和王爷,还威胁要动刑,”她双手呈上那张“供状”,“太子妃就写了这个,然后趁人不备,抢了一把铁刺,刺伤了自己……”
赵元绎从七月手中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眉头愈皱愈紧。
她是打算玉石俱焚……
“知道了,”他闭了闭目,将纸折好收回,“你去歇着吧。”
他想上前查看卫昔玉的情况,怎料医士再次挡在他身前,“王爷,太子妃身上有伤……恐……恐仪容不整,还请王爷过一两日再来。”
赵元绎面色微动,医士的反应看起来十分奇怪。
“有什么话且直说,不必瞒我。”
医士暗惊,下意识去看七月,后者已开口:“王爷,的确有事……”
“讲。”
“小人探狱时,发现牢中许多犯人都生病了,上吐下泻,面色青黄,身上还起了大量疹子……医士怀疑,是寒症……”
赵元绎惊了惊。
这是十多年前,上京曾经流行过一种瘟疫,死者以万计。当年他才弱冠,为了躲避瘟疫,还曾去城外住过一段日子。若他没记错,此症的一大特征就是面色青黄,身上起红疹。
“王爷,”医士慌忙叩拜,“微臣只是根据七月姑娘说的情况猜测,并不敢确定……”
“你的医术我信得过,”赵元绎盯住他,“你既拦着不让我接近太子妃,想必心里已经有数……”
医士叹道:“寒症传染性极强,监牢这种地方又阴湿逼仄,一旦有人染病,传播起来极快。但此症从染病到发病,往往有几日间隔。今日太子妃刚从狱中救出,哪怕已经染病,即刻也看不出症状。微臣不让王爷接近太子妃,全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
赵元绎敛目:“那我何时能知太子妃有没有染病?”
“七日之内,若太子妃没有发病,则危机可解。在此期间,这里除了微臣和照顾的人,其余人等包括王爷都不要踏足。七月姑娘也一样,独门独院居住七日,确保无虞。”
赵元绎点点头,又道:“这期间,若是有人发病呢?”
“这是微臣最担心的情况,”医士郑重道,“若有人发病,整个肃王府就会成为疫区,需对外谢客,所有人不可外出,直至府中再无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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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嵇康《幽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