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肆忽然察觉到这件事,他愣了几秒,忽然沿楼梯往上跑,找出祁纠昨晚去的房间。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半点声音,轻手轻脚弄开那扇门。
应时肆擅长这个,他过去在街上流浪,饿疯了去偷东西吃的时候,最凶的大狗都发现不了。
就看一眼,应时肆对自己说。
他就是莫名心慌,昨天?祁纠明明没关灯的,他猜这人不喜欢关灯。
今天?的灯没亮,应时肆从门缝里看见了,但听声音,里面又?不像是没人。
门锁极轻微地“咔哒”一声响,锁舌弹开。
应时肆收起小铁丝,屏着呼吸,小心翼翼推开门,向里面看了看。
他愣怔了下。
祁纠靠在轮椅里,没躺在床上,也?没看书。
灯是熄的,窗外?雪地反射月光,风把树影搅得嶙峋狰狞,落在房间里的地毯上。
应时肆不信祁纠每晚就这么睡觉。
他轻手轻脚地过去,蹲在轮椅旁,抬头?看着轮椅里的人:“先生?”
应时肆把手在胸口焐得不凉,把祁纠额前的碎发拨开,他把这个动作做得极谨慎,犹豫了一阵,才轻轻触碰祁纠的额头?。
祁纠的额头?比他的手更冷,没有任何反应。
应时肆还?想说话,先被砸过来的黑影吓得心惊肉跳,僵了几秒回神?,才想起来这是窗户外?的影子。
应时肆慢慢吐了口气,心说这是什么破屋子,好人住在这地方,也?要憋出病。
他试着挪了挪祁纠的轮椅,才转过半圈,轮椅里的人就倒下来。
应时肆早有防备,扑过去把人接住。
这一折腾,祁纠在他肩头?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睛。
应时肆见他醒了,半高?兴半担忧,扶着祁纠靠回轮椅里:“没事吧?”
他看着祁纠,隐约觉得这人和平时不一样,又?说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当然不对,这具身体这时候仍困在闪回里,创伤应激障碍的BUFF还?在,祁纠要是非得离开缓冲区,就得回坍塌的矿坑底下。
乱石参差、碎木嶙峋,漆黑视野里偶有乱影,风声凄厉呼嚎。
祁纠摸了摸跑回来找他的狼崽子,把半化不化的积雪扫下去:“冷不冷?”
应时肆肩膀僵了僵。
他扶着轮椅,用力咬了下腮帮里的软肉,没说话。
……他宁可这是个圈套了。
哪怕他一上来,封敛就说他偷了钱,要把他送去蹲号子,也?比这句话强。
应时肆弯腰,他把手上的力道放到最轻,拿过一旁的毯子,替祁纠盖在身上:“不冷,先生。”
“我跑错路了。”应时肆说,“回来晚了,对不起。”
他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眼睛里的光本来模糊,听见他的声音,就稍微努力清晰了些。
祁纠笑?了笑?:“去睡吧。”
“别睡阳台。”祁纠说,“家里有床。”
应时肆垂着头?,死死咬住腮帮,几乎尝到血腥气。
他发现这样一点都不好受……他恨不得去睡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