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焚如?抹去唇角血痕,抚了抚元神无知无觉的眉宇,手指触碰翦密眼睫,轻轻拨弄。
他的神色变得恍惚轻松,身体却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细丝勒缚,细细的血线淌下来,手臂力道渐失。
有什么东西探向他怀中元神,欲要拖曳时,却陡然察觉到拒力。
陆焚如?垂着眼,瞳孔漆黑,重?新握住了他的刀。
……
那声音竟有几分气急败坏:“你还在较什么劲?”
“我师尊还在。”陆焚如?说?,“我知道他在。”
哪怕元神早已没有了任何?反应,那具身体也正?缓缓湮灭,他也知道,他师尊还在。
他师尊不会舍得……就这么扔了他。
不会舍得。
陆焚如?低声说?:“我还没给?师尊泡茶。”
声音错愕:“什么?!”
陆焚如?攥紧生铁刀,他听见耳畔杂音里有“神骨做刀鞘”、“暴殄天物?”种种大呼小叫,胸口那顽固了不知多少日的坚冰,数不清的裂痕终于通上天灵。
也不疼,随风就碎成冰雾雪粉,凉意透腔,一直到嘴里,夺去他的声音。
这样的痛苦还不够,陆焚如?垂着眼,要活下去、要冲破这阵法……还不够。
还不够。
陆焚如?终于明白,妖族突破的本源之?力,并不仅仅来源于仇恨和怨力——只是这两种最为直接,最为有效而已。
黑雾满空遮天蔽日,滚滚翻腾,亮银电闪绞住幻境生生拧裂,无色无形的力量挣扎不休,想要逃窜,却被赤红着双瞳的狼灵一口咬碎。
陆焚如?知道他们藏起了哪个片段……这些人不敢让他看,却不知他早就用化血阵圈了青岳宗。
宗主也好,长老也罢,林林总总的记忆尽在那滔天肆虐的滚滚黑风里,他看得见有什么瞒着他。
他看见祝尘鞅靠在窗边咳血。
胆大包天、死?到临头的青岳宗孽障,化成他的身形,去给?祝尘鞅奉药茶。
他师尊当然没认错。
怎么可能认错,那是他的师尊。
那是他的师尊。
……
“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隐在角落的老松恢复身形,摇了摇头,过去拿起那杯茶看了看:“有毒。”
祝尘鞅点了点头,端起茶,要往嘴里送。
老松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把人按住:“有毒你还喝?!”
祝尘鞅端着茶杯:“不差这一点。”
老松:“……”
这话?倒也没错……为了维持住这具身体不崩溃,饮鸩止渴,祝尘鞅自己给?自己下的药比毒更?烈。
早不差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