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猜度,小郎君茅塞顿开与活泉糕定有联系,亦自谦自敬,只叹生命诚可敬畏。
“使不得!娘子,是小郎君本就慧智兰才,这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糕饼只是外物,聊以补足心力!兴许是凑巧为之,青黛不敢擅自居功。”
那娘子岂能听得进去,慈柔地抿唇,洒下一行幽婉清泪,“青娘子太谦也!娘子居功至伟,是我儿再造恩师!请受我们一拜!”
此言一出,如同现身说法,是再好不过的宣传。
霎时如石子投入平湖,惊起一层层浪。
许多已为人母的娘子们,纷纷涌来,不论何种糕饼,都要收入囊中。
一时间,人声鼎沸,皆为青记。
熙熙往往,不过全因一颗慈母心。
声音竟压过了南曲班子的锣鼓声。
青黛暗感母爱为刚时,春娘子凤眸寒芒一闪,张罗道,“给我停!一群没用的东西!不用你们唱了!”
言罢,从广袖中,摸出两锭小银,也就是银稞子,摔在地上。
又命婢子取出半吊钱,一并甩在月白色小生身上,高言曰,
“这些足有五贯钱了,半吊是赏你们的!另饶你们些酥琼叶……”
话音尚未落,那群半大的孩子一哄而散。
半数以上的小生,一起涌向青黛的摊子。
另有三两个,冲着薛三娘的摊子,拔腿就跑。
春娘子顿感火气蹭蹭往上冒,双目欲眦。
原本娇嗔的秀颜,陡然变得凶神恶煞般。
这副面目可憎模样,在少年眼中霎时失去魅力,甚至是让人望而祛步。
硬生生将最后一位打算留在春记的小男孩给劝退了。
鸣着锣,敲着鼓的班子乐师,共两人,更是直接自唱道,
“青记糕!新秀冒!笼屉掀!后锐起!春记哪有?咱这厚道!”
“春记哪有?咱这厚道!”
“还是青记好。”
边唱着,那两人嘀咕道,
“没想到堂堂春记,不拿正眼瞧人!惹不起!看来,只有青记是咱平头百姓的糕饼!”
“可不是!瞧咱这几个娃,吃的乐呵呵。春记糕饼,看来难以为继了。”
春娘子哪里想到,是因自己傲慢才惹得南曲班子的人将糕饼分了等级和贵贱。
不过认定,这些人是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等自己翻起身来,定要拆了破戏班。
啊——
春娘子尖叫一声,发狠地咬着嘴唇,双目快要喷出火来。
瞪着对面巧笑流盼的青黛,她胸口若滚滚急流,起伏不定,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喊啊——”
婢子摇着拨浪鼓,嚷道,“春记糕!半价啦!半价!”
咦?青黛警觉抬眸,这是要开始了吗……
难道,古代也有价格大战?
随着这一声吆喝,不少观望的顾客立马调转方向,涌到春记招子下。
气鼓鼓的春娘子,这才缓缓舒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