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看,”杜明月热情地指着佛窟入口上方。
“那尊露天的摩崖佛首,风吹日晒雨淋,半边脸都模糊了,鼻子也塌了一小块,看着心疼!”
“殿下听说后,寝食难安!特命小女子带来西域新出的‘功德泥’(水泥就水泥,还功德泥!),专程来修补佛首,积攒功德!”
“大师您是得道高僧,总不忍心看着佛祖法相残破吧?”
她声音清脆响亮,在这肃杀的山谷里格外突兀。
年轻僧人们面面相觑,握着棍棒的手松了松。
慧明古井无波的眼神也波动了一下。
慧明沉默地盯着杜明月,目光锐利。
杜明月心里骂:老和尚眼神真毒!
脸上笑容却更灿烂真诚。
终于,慧明缓缓垂下眼皮,手中念珠拨动一颗,苍老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女施主一片向佛之心,老衲感佩。修补佛首,确是大功德。只是……”
他顿了顿:“窟内清静,望施主和军爷们,莫惊扰佛陀。”
“那是自然!”杜明月一拍胸脯,保证得斩钉截铁。
“大师放心!我们就修外面这尊!窟里清净,我们绝对不进去,连只苍蝇都不放进去打扰!”
她心里补充:不进去?才怪!先糊水泥,取得信任再说。搞定老顽固,等于撬开了硬核桃第一条缝!武媚娘,藏得再深,姑奶奶也挖你出来!
王方翼紧绷的脸微松。
杜明月鬼主意就是多!
他立刻挥手:“来几个人,听杜大人调遣!搭架子,修佛像!”
沉闷气氛被打破。
匠人和士兵忙碌起来。
慧明重新闭上眼,仿佛入定,捻动佛珠的手指却快了一丝。
龟兹城郊棉田绿浪翻滚。
几个棉农聚在田埂歇脚啃干馕,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大云寺那边,大都护派人用‘神泥’给佛祖补脸呢!”一个老农咂嘴,“大功德啊!”
“功德不懂,”另一个中年棉农抹汗,指着自家地里长势格外好、叶片油绿厚实的棉花。
“俺认这个!前些日子,慧明大师亲自带人分发的新棉种!说是从长安感业寺高僧那里求来的‘善种’,佛祖赐福,虫子不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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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叶子早被虫啃成筛子,今年你瞧瞧!”
语气满是感激敬畏。
“可不是嘛!”旁边人附和。
“感业寺的法师,心系咱们边地苦命人呢!听说长安城里,感业寺香火旺,连宫里贵人都信!”
朴素的认知里,能弄来好棉种、修大佛像的,都是有大法力的高僧。
感业寺的声望,就在这田间闲谈和油绿棉苗里悄然扎根。
李恪听着密探回报,眼神更冷。
武媚娘的手腕,润物无声,更毒!
用民生和信仰织网,比明刀明枪更难对付。
水泥混合细沙和水,在匠人巧手下填补巨大佛首岁月的伤痕。
塌陷的鼻梁重塑,模糊的面容线条变得清晰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