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赞许地点点头,他觉得孟博的越语口语,按照这次培训的要求,基本上算过关了。
孟博自己心里却没有轻松的意思,毕竟语言对于他们而言,就只是最基础的要求。
随着东南亚会战的逐渐临近,大量的干部群体和部分国卫部队也进行了动员。他们最重要的准备,自然是语言、地理以及其它对未来工作地域方方面面的了解。
孟博是计划派遣安南的一名干部,是计划中的安南1500多个乡寨中其中一个乡寨的书记,所以现在他正和一群将承担同样职务的同志,在进行针对性的培训。
培训的内容中,最基础的自然是然语言。不过对他们的要求并不是书面语,而主要是口语。原因很简单,未来是让安南的人民学习和融入汉语的环境,而不是相反,越语未来只会成为某一种方言而已。现在学习,也就是为了便利初期的工作。
真正最重要的,是关于他这个书记应该如何启动和管理好乡寨建设的内容。孟博之前已经是四川某个乡寨的副书记,虽然没当过正职,但经验也不算差。不过,这一次是去语言都不太通的陌生地域,当地民情如何?应该如何展开有效的工作?接到培训命令的时候,他内心很紧张,也稍微有点不情愿,但这是组织的安排和重用,他是咬着牙来报道的。
一晃半年培训下来,他心里稍稍有了些底气。除了语言外,他发现工作内容其实是熟悉的,对于他这个基层组织的书记而言,需要的还是十种能力:
摆正心态、政治学习、策划组织、团结带队、党建业务、干中学、党政共融、思想政治、团队正气、指导工作。
说到底,就是自身要正、政治要清、工作要干、手腕要有、团结要真。他可不信,届时面对一群以贫苦农民为主的乡寨居民,他和同志们搞不定工作。在内地工作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各种各样难搞的人、难搞的事。
当然,上级强调,一些当地居民可能具有“民族情结”,认为他们是安南人,我们是中国人,是我们侵略了他们,这是与内地完全不同的。面对这种情况,就要既斗争又要做思想政治工作。
他很清楚,上级所指的,就是农村中的“上层建筑”,尤其是那些地主和富农。贫农能有什么问题?能够得到自己的房和地,高兴还来不及,扯淡的“民族情绪”。但那些地主和富农,我们对他们的态度是剥夺剥削资产,大部分会被逮捕,但总有一些“边界”范围的人士,会留下来,例如那些上中农,相对他们原来的生活,改善不算大,就可能有别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怕,按照上级的规划,在安南建设乡寨,乡寨的80%以上人口,是来自内地的移民,本地农民的80%以上人口,则会被送到内地各地乡寨安置。比较困难的,只是最初的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在最初的时间内,政府的统治基础尚未稳固,各种怀着叵测心思的人,也会拼命地活动,他们会试图搞乱我党的统治,破坏移民和乡寨建设。而他这个乡寨的书记,就要领导同志们,一边建设新乡寨,一边教育当地民众,还要一边侦缉和镇压一切的破坏活动。
想到这一次内地的空前动员,孟博的心中就充满了信心。
按照中央文件的说法,稳固中南半岛,首在干部。所以动员的规模,高达500万,内地几乎每个城市、每个乡寨,都有一定的干部名额,对口支援中南半岛未来的新解放区。计划在一开始,就要实现接近1名干部对10名出头群众的基础格局。
还有总数150万的国卫部队,要做到几乎每一个大点的村子,都有国卫部队的小队进驻,便利干部进行所有的行动。未来五年之内,每一个新乡寨,都会有至少一个排三十多人的国卫部队驻守维护治安,直到乡寨稳固,民兵组织和警察系统担负得起全部职责后,他们才会撤回。
想到四川那个乡寨的家,孟博也不能避免有些遗憾,老婆知道后,哭了好几场,她在那栋乡寨的住所,三年里花了无数的心思,才布置得合乎两人的心意,但这一切都只能放弃了。这是党的召唤,是自己的使命,也是她的使命,她也是党组织的民兵呀。
上级说得好,革命者四海为家。在未来的安南,必然会有我更好的房子。我们家,会在那里重建的,房子会更漂亮的。
金色的阳光斜照在稻田上,天色稍微有些晚了,这已经是夕阳。
沈浪抬头望了望天,抓紧时间赶路,他要在天黑之前回到乡寨,否则黑灯瞎火,不好赶路。
沈浪其实原来的名字的大致发音是“森布朗”,学会汉文后请教老师,老师根据谐音,给起了现在这个沈浪的名字,老师说这个名字很“文艺”,不知道到底文艺在哪里。不过自己挺喜欢,就叫沈浪了吧。
他是原来缅甸克钦邦的克钦人,不过经过教育培训之后,他了解到其实克钦人,就是从云南出来的景颇人,而景颇人又只是中华南部千百苗裔中的一只,追到根上,祖宗其实都是一个。大家看上去相似的部分,远超过不相似的部分,就是因为源流只是一个,但在中华苗裔南迁的时候,逐渐汇入了南太平洋岛人之类的,血统就稍有些变化。
这些知识他搞不太懂,也不关心,大家都是一样,熟悉了之后,就知道都要吃饭睡觉,都想要乡寨尽快盖房子,都想让乡寨的农地能够更高产,多发展几种产业,让大家伙的日子都好过,不管是移民还是他这样的“本地人”,都是如此。已经被消灭的以前那些头人,一会说要打缅人,一会说要打汉人,其实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没见给自家多一点吃的、穿的。
沈浪他就认一条,在“缅华”解放上缅甸之前,自家都要活不下去,天天忍饥挨饿,是缅华干掉了那些头人,将大家组织起来建设了乡寨,自家才过上了好日子,能够吃饱饭,而且乡寨建设三年后,他家终于建起了大房子。就凭这个,他就心甘情愿跟着党走一辈子,听党指挥,党让干啥就干啥。
这次党组织动员他家,说是很快新中国要解放下缅甸,要选择一批人,到时候去搬家到下缅甸,带领哪里的贫苦农民建设新乡寨,让他们一样过上好日子。他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这有啥不知道的?下缅甸的农地其实远远比上缅甸好,都是那些狗日的英国和印度殖民者,他们疯狂地剥削缅甸农民,才导致他们不断破产,甚至卖儿卖女。他们的现在就是自己的过去,党组织需要自己,自己就去好好干。
党组织说了,有些缅人可能难免有什么“民族情绪”,我呸!要是自己碰上了,非得好好地痛骂这种人。大家都平等不好吗?这是人民的天下,所有人民当家作主,建设自己的新生活。狗日的还想搞什么独立民族,为的是啥?一肚子不可告人的阴私!太明白了,当年那些头人不就是拿着这一套忽悠,想着人民为他们卖命,他们最后好过自己统治一部分人民,过皇帝般的好日子吗?
这些家伙,从来就没有想过像我这样的农民,和他们是一样平等的人。呵呵,组织选拔我出任新乡寨的主任,我一定要和同志们一起,建设起一个人人平等、大家出力,日子越过越红火的新乡寨!
老婆舍不得已经住了两年多的大房子,可是这算什么?我们会在新乡寨,建设起更好的房子,她是云南来的苗人,当年还不是住得破破烂烂?
想起了书记的话,社会主义的新天地,就在我们一天天劳动的努力下,才会逐渐建成!
云南昆明,省委大院。
新上任的中南半岛管理委员会(筹)主任饶书时,站在窗前,深沉地看着满天繁星,若有所思。
他已经被中央挂起了几年,这几年都是负责一些调查性和研究性的“虚职”,这让他很焦躁,也有着失落。他并不知道中央对他的看法是哪里来的,心里有着委屈,他自认过去的工作是出色的。
直到这次上任前,李总理找他谈话,他才明白过来,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