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全身上下嘴最硬。”谢游道,“不过,我倒更想知道哪里最软。”
“下流!登徒子!”燕览怒骂。
“无所谓。”谢游恬不知耻道,“对你我不择手段。”
燕览将他彻底推开。
他不害臊,她还要脸。即使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即使他嘴里的每一句露骨之词都在一步步逼近她的内心,但她仍然别扭地无法适应。
她理好衣服,默认不对他再追究,狼狈地拿了那账簿。谢游也没拦,她便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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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真一假两本账簿摆在几案,乍一眼看上去没有分别。
两本玉色的账簿都略显斑驳,但仔细瞧去,一本有青紫光泽随光泛滥,一本只是普通质地。
燕览撑着脑袋,没精打采地看着。
风潇驿住店的大多是短客,来来往往,驿站内总是嘈杂非常。门被推开,嘈杂声中走入端着茶盘的惰珠。
惰珠将点心放在账簿旁,桃花糕与金桂饼,飘出淡淡的清香,燕览却并未抬头看一眼。
“两本账簿在手,姑娘怎么还如此心烦?”她边问边坐下,“难道谢公子刁难了你?”
燕览没精神地应了声,“没有。”
尽管她很想说那是刁难,但他却事实上把她“服侍”得很好。
惰珠不再问,燕览陡然道:
“关于谢游,你查的怎样?”
惰珠碰壁道,“他毕竟是首辅周边的人物,不好查呢。现今所查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虚与委蛇的书面之辞。”
“也是。”
燕览又失望地耷拉下来,却陡然想起一件物事。
她从行囊里翻出那块丁香色百合纹样绢布,取出了里头的册子。
册子前面记录的大多是秦杨与墨羽年少时事,他们流离失所,南下流浪,被表叔收养,自小墨羽便卖身在表叔家做下人,只为能给哥哥一个考取功名的前途。册子里的表述皆由墨羽亲自撰写,字里行间满是酸涩与渺小的希冀。
燕览只读了一两篇,便刷啦啦往后翻。
往后翻,字体也变得成熟隽秀起来。
直到翻到墨羽初次被谢游所招揽,她停下动作。
描述不多,只写着几行字便交代了她入首辅府故事的经过:
“玄盛六年,惊蛰。今天在马厩洒扫遇到一位矜贵的公子,他赏识我颇为能干敏捷,多给了三两银子。可以为哥哥买一条不错的牛皮蹀躞了。”
“玄盛六年,二月廿二。又遇见那位公子,他看起来有些古怪,高深莫测。”
“玄盛六年,二月廿八。谢公子原来是当今首辅的幕僚,不知道会不会和哥哥有什么接触。”
“玄盛六年,三月初一。为了离哥哥近一点,我答应做谢公子的线人,我没告诉哥哥,也没告诉谢公子关于哥哥的事。。。。。。。如果能让我时常看到哥哥,那即使让以前我们的痕迹被抹去,也是值得的吧。”
又隔了几行,记录了些杂事,时间陡然跨度拉大,再次记录已经来到了半年后。
“玄盛六年,十月廿三。原来人可以流这么多血。今天好险,不过还好谢公子派了淮驹接应,我才逃了出去。。。。。。夜里的宫廷森如鬼火,原来哥哥在这种地方度日。重重叠叠的宫墙,钦天监好远好远。”
“玄盛六年,十月廿四。这份差事好像并不能见到哥哥。”
。。。。。。
燕览读得有些微心酸,她停了下来。
她印象里的秦杨实非憨厚踏实之辈,也不知是入宫前就如此,还是进了宫廷的大染缸,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