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郎感觉如芒刺在背,他很想停住脚突然回身,看看是谁跟在后面。但是这种感觉一恍而过,他知道已经错过了机会。虽然仅是一瞬间的事儿,多年前的训练告诉他,不是疑神疑鬼。
谁会跟着自己?为什么跟着自己?而且有此能力?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司马熙。
司马熙正站在他旁边侃侃而谈:“如今太湖县以商税为主,商税分住税和过税,你查好这两块……”
大官人这是还不相信我?黄大郎暗自猜测,借着和司马熙说话的机会,向前挪了一小步,和司马熙面对面站着,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见他神情坦然,不像作伪,暗道莫非另有其人?眼睛余光便向后扫去,街里人来人往,自己直觉的那个方位上有六个人:两个摆摊的小贩儿,一个在摊前低头选东西的胖大婶,一个东张西望的老汉,还有一个妇人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孩子……
“黄管事!你以为如何呀?”司马熙脸上微微有不悦之情,黄大郎成了他的钱谷幕僚,接了太湖县的税赋财政这一块儿,为了让他尽快上手,带着他转了县衙六房,又给他讲述治理要扼,而你看看他这样子,竟然走神了!
黄大郎忙拱拱手说:“大官人,我正想请教,住税好查,这过税如何把控呢?”
司马熙听他回答的是正经话题,便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讲。
然而黄大郎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再也听不进去了,不是司马熙,那会是谁?
走到十字路口,正拐弯的时候,那种感觉又出现了,黄大郎再无顾忌,猛地回头,倏地一下,那道视线消失了。那个方位上只有两个小贩在闲聊,别人都已经走了。但是,黄大郎发现一个商贩的背后有扇窗子开着个小缝儿,也许是这边鞋帽店的,也许是那边小茶馆的。
司马熙正和黄大郎说着话,发现了他的异常,便问道:“什么事?”
黄大郎说:“我感觉有人在看咱们。”
苏小方笑道:“还怕看么?现在好多了,原先每次出来都有人围观,上次有个老头儿跟了我们一条街,还偷偷往前凑,后来我忍无可忍抓住了他,那老头儿竟然说想摸摸财神沾点财气。”
黄大郎听了这话心里一动,难道是跟着大官人的?便笑道:“竟有这事?!不过你们也别不当回事,什么样的人都有,多加小心为妙。”
田大志摆摆手:“放心好了,有我们哥儿俩在,不会有事!”
倒是司马熙因为知道黄大郎的底细,认真地看了看他,对他点点头。
祖管家开门回到房里,成公子正坐在椅子上,祖管家吓了一跳,随即问道:“怎么样?可有机会?”
成公子摇摇头:“司马熙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历害的人,我只是盯了他们几眼就被察觉了。”
祖管家看看成公子阴冷的眼神,心里暗道你这样子盯我两眼,我也得察觉了。
成公子阴冷的眼神果然转向了他:“祖管家,你还是听本公子的,咱们同时在菊花台、粉丝铺子、作坊里放火,再烧上几个脚店,即便不能趁乱杀了司马熙,只要烧死几十个人,他也得身败名裂,只要他阵脚一乱,有的是机会。”
祖管家脸色一苦,作揖道:“成公子,小老儿就是混口饭吃,这等大事怎么做的来?这些家丁你也看见了,也就是帮着跑跑腿,助助威还行,哪个真能拉得出去……”
“这事你不按本公子的谋划,能做成么?你家主人回来你如何交待?”成公子斜他一眼,冷冷问道。
祖管家思忖着商量道:“我们也就是给他们捣捣乱,让他们别得意的上了天!既然咱们谋划不到一起去,要不还各干各的?”
“祖管家,晚了!”成公子站起身来,走到祖管家身边,拍着他的肩道:“这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家员外的谋划我已尽知,倘若我写张一寸宽的纸条往衙门里一扔,就算司马熙饶了你,你家员外也不会饶你!”
“你!你……”祖管家指着成公子又气又恨。
成公子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也别撇得那么清,你家员外不是什么好鸟,恐怕你也没少替他当恶人,城东小河湾子李家怎么破家的?他家那块祖传的玉去了哪里?前面街上王寡妇母子怎么死的……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好人吗?下不了船了,呵呵呵……”
祖管家在成公子的冷笑声中无力的垂下了手。
成公子说要在祖管家房里住几天。
祖管家和他在一起,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宁可四处忙碌也不愿意回去,实在没事做了便在门房里坐着。祖家内眷们和众下人都夸祖管家得用,家主不在,越发勤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