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佯作不解:“为何不敢出门?乱子不是被平了嘛。”
这摊主闻言,斜睨了景初一眼,嗤道:“你女娃娃倒是胆子大,你家大人竟放心你一个人出来逛,倒也不怕被抢。”
“被谁抢?”景初作懵然状追问。
“你家没被抢么?真是好运气!”
这摊主随口应付道,又抬起头,细细看了景初两眼,疑道:“你这女娃娃个子倒是高大,许多男人竟也比不上你。你爹定然也壮硕好力气。怪不得没被抢了。”
景初抿了抿唇。
原来有人趁方延逆案抢掠平民。
好胆!
景初回京当天先擒了方延,夜里又去了右相府,这两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因此耽误了民生和治安,今日才略略得了些空闲,这才外出查访民情。
她只恨自己疏忽,方延谋逆时京城乱成那样,怎会没有贼徒趁乱作恶?!
再攀谈两句,套出了摊主的话,景初压着满腹怒气,绕过一条街,打马去了京兆衙门。
京兆衙门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京兆尹是四品官,这会正被拘在府里呢。京兆属官倒不敢不来,只是主官不在,十分懈怠。
景初坐定,满面怒容地下令:“去将京兆尹与本侯提来!”
属下领命而退。
京兆尹没有其他嗜好,唯爱女色。这两日难得清闲,既然不必上朝,遂沉湎于温柔乡中,日日饮酒笙歌,好不自在。
突然间一群京营丘八闯入进来,把京兆尹唬了个肝胆俱裂。
“你们……你们敢擅闯朝廷命官府邸,是要造、是要做什么?”
这京兆尹色厉内荏。
这些兵卒却不理会他,只是沉着脸,提起这京兆尹就往府外走。
京兆尹见这些人毫不容情,自觉今日性命要交代了,两股战战,涕泪横流,哭嚎起来。
“兄弟,哥哥,军爷!我不曾犯事啊,我不是荣王党!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不是荣王党,我不是荣王党啊陛下!我不曾附逆……陛下!”
这厮越喊声音越凄厉。
京营兵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厮的表现,实在没有士大夫的样子。但朝廷命官,确实也不好堵了嘴。于是他抖抖手中这位差点吓尿的骨鲠文士:
“别叫了。不是陛下要杀你,是我们侯爷要见你。”
“侯爷……侯爷?”
这京兆尹脑子尚哭得迷迷瞪瞪,缓了一缓才反应过来。
哦,景侯。那个不安分的女……那个朝廷新贵。
这女人在北疆立下了救驾之功,景深又襄助陛下平叛,如今陛下信任景家信任得无以复加。景侯今天见他,是为了什么呢?
看这些兵痞子的态度,不像是好事。难道是陛下怀疑了他,要景侯问他的话?
京兆尹才稍稍放下一些的心重又拎了起来。
一路提心吊胆到了熟悉的京兆衙门,打眼见到肃立两边的持刀京营壮士,京兆尹心中惊疑不定。
抬眼看去,往日他升堂的高台已被换上了侯爵朝服的景初占据。
这女子眉目冷厉,头上进贤冠,身披圆领紫袍,衣摆绣有七章纹,身配金饰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