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进入殿中,行礼如仪。
“景卿此来何为?”皇帝高坐御座之上,目光沉沉下垂。
景初朗声道:“尊贤坊韩相鼓噪舆论,携诸大臣冲击防务,求见陛下。臣不敢擅专,讨陛下的旨。”
“携诸大臣?”皇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这就有些棘手了。
“是。”景初点点头,“诸大臣担忧君主,一片拳拳之心难掩,臣不得不来搅扰陛下清梦,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摆摆手,露了些急迫:“不必提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话,如今韩逆鼓噪生事,诸大臣被裹挟,景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景初略一停顿,轻声道:“臣以为,为今之计,只有分而治之。”
“何为分而治之?”皇帝追问。
景初抬头,冷静的目光直视丹陛之上的君主:“斩韩秉礼,见诸大臣。”
“景深凭什么拦本相?”
“宰相要见天子,大齐臣子要见大齐皇帝,天经地义,敢从中作梗的就是乱臣贼子!”
“景深佞幸,幽禁天子,窃据权柄,败坏朝纲,残害忠臣!此等悖逆纲常之徒,天下人人得而诸之!”
韩秉礼早已走出府门,直面森寒刀阵,一步一句,步步前逼。
不得不说,其人自有大魄力和人格魅力,感染了许多闻讯偷偷看热闹的朝臣。
此事之前,他的风评向来极好,本来群臣就不太相信韩秉礼能做出通敌卖国之事。如今见韩秉礼威武不能屈,气节凛然,有动情者竟至于涕下。
终于有一座府邸大开中门,府中主人身着朝服,手持笏板,排众而出,肃然跟在了韩秉礼身后。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几乎是整个集贤坊的官员都肃穆地跟在韩秉礼身后,无声迫近坊门。
东上閣门,已经在望。
京营兵不敢拦阻,手中虽有利刃,却犹豫着一步步后退,窘迫不堪。
景初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好一幅群忠大义抗权奸图!
景初冷笑出声。
京营兵看到景初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迅速从中分开,排成两列,让出一条过道来。他们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
文官之首的韩秉礼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抬眼望去,只见明灭火光分列两旁,一道颀长身影从中缓缓走来。
韩秉礼眯了眯眼。火光刺目,他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身影。但仅仅一个身影,都能叫他感受到那逼人的锋锐的气质。
此人不是景深。
景渊渟人如其名,通身气势渊渟岳峙,沉静却巍峨。
至于这样锋芒毕露、锐气逼人的将领,除了景初,不做他想。
可,为何是她?
难道堂堂景家,竟然是一女子做主?
韩秉礼皱了皱眉,开口欲说什么,却看景初望前一指,一群虎狼般的军士扑了过来,卸了自己手中匕首。
韩秉礼很识时务,见这些人如此强硬,又是许多人擒自己一个,十分顺从地就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