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朕在,这汉家的天,塌不了。
走出长信殿,来到宫门外,上车返回未央宫——一路上,刘恭的脑海中,都始终是这句话在不断縈绕。
即便这句话,是出自女身临朝的当朝太后之口,也丝毫不影响这句云淡风轻的话,所蕴含的王霸之气!
即便两世为人,刘恭也不免被这霸气十足的宣示,给搞的热血沸腾。
但冷静下来后的刘恭,便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朕在,天就塌不了。
那若是『朕』不在了呢?
过去这段时间,刘恭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劝皇帝老爹振作,以儘可能多活几年之上。
为的,不就是怕天子盈这个『朕』不在了,刘恭就要失去庇护,只能直面风雨?
天子盈尚且如此,那吕太后呢?
等有朝一日,吕太后也不在了,这汉家的天,又该由谁来撑起?
“孤那位代王叔?”
“又或是今日,才刚得以拜相的曲逆侯陈平,以及未来几个月內,將官拜太尉的絳侯周勃?”
如是自语著,刘恭只讥笑著摇摇头,又悠悠一声长嘆。
於椒房殿外下了车,面色略带些犹豫的步入殿中,抬头便见皇帝老爹,正和母亲张嫣交谈。
见刘恭回来,夫妻二人脸上,也不约而同的掛上了一抹淡笑。
只是相较於皇后张嫣的由衷而发,天子盈面上的笑意中,则明显多了些强顏欢笑的意味。
“可算回来了。”
“说是恭儿被太后单独留下,可把母亲给急坏了。”
“如何?”
“可是又犯了错,受太后斥责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著,但张皇后脸上,却半点看不出丝毫惊慌之色。
恰恰相反——此时的张嫣脸上,难得一片喜悦欢快。
不管怎么说,儿子今日,是被吕太后喊去参加朝仪了。
而且,吕太后还当眾颁布储君册立詔书不说,还赐座御榻,许刘恭自此旁听朝政!
与这件大喜事相比,挨批评?
洒洒水啦~
当今汉室,谁还没被吕太后骂过几句、说过几回?
便是当今天子盈……
咳咳……
至少在张嫣看来,能被吕太后批评,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如当今天子盈这般——连被吕太后批评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当空气了。
“皇祖母不曾斥责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