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召见,也是问孩儿,想要谁人做孩儿的太子傅。”
与张嫣的喜形於色形成对比的,是刘恭那明显有些过分淡然的神容。
当然,还有刘恭话音落下后,面上当即涌上苦笑的天子盈。
听闻刘恭並不曾受批评,甚至还被允许自选太子太傅,张皇后面上喜色更甚。
却见一旁,天子盈苦笑著摇摇头,而后温声搭话道:“母后,当也说了些旁的?”
“比如,给恭儿三次犯错的机会,机会用完,便直到及冠都不能再旁听朝政。”
“等及冠后,又会有三次机会,又或玉不琢、不成器之类?”
天子盈此言一出,刘恭不由一愣,脸色也顿时古怪起来。
见刘恭如此反应,天子盈也当即瞭然,面上笑意更添了三分苦涩。
“母后,这是又要开始『雕琢』储君了啊~”
“往后的日子,恭儿,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言罢,天子盈便唉声嘆气间,將目光从刘恭身上移开。
稍低下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地板,隨即陷入回忆之中。
从天子盈这短短几句话当中,刘恭自也听出:自己今日得到的待遇,皇帝老爹也曾得到过。
还有旁听朝政、自由出入宫讳,乃至於自主选择太子傅等等『特权』——吕太后,也都曾给过天子盈。
只可惜,天子盈最终,並没有被吕太后『雕琢』成材。
甚至於天子盈这块材料,都被吕太后归类为:一块普通的石头,而非可堪雕琢的璞玉。
“皇祖母,为何会对父皇感到失望呢?”
“——因父皇喜儒?”
“还是……”
刘恭突兀一语,惹得天子盈当即便苦了脸。
却是哀嘆著思考很久,才给出了一个模稜两可,且没什么价值的答覆。
“没人知道母后想要什么。”
“更没人知道,母后想要將我汉家的储君太子,给雕琢成怎般模样。”
“至少朕,至今都不曾知晓。”
“——及母后对朕失望,自非朕好儒,又或脾性仁弱之类。”
“但究竟是为何,也无人知之。”
语气淡然的说著,天子盈又是一阵苦笑摇头。
许久,方正了正色,招手將刘恭叫到身前,轻轻握住刘恭的双臂。
深深凝望向刘恭目光深处,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期翼。
“往后,恭儿会过得很苦。”
“不单是劳累、困顿的苦,更是心神俱疲、生不如死的苦。”
“——母后,绝不会因恭儿过得苦,而生出丝毫怜悯。”